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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芦苇荡的夜风裹着水汽,像无数根细针往骨头缝里钻。叶天把赵小胖往怀里紧了紧,孩子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带着点咸涩的暖意,倒让这秋夜的寒凉褪了些。
 叶天、赵小胖和蛮牛,三人的牵绊要从三年前说起——那时叶天刚从边境战场归来,在废墟里救下了被流寇掳走的赵小胖,彼时孩子才四岁,抱着他的腿哭到抽搐,从此便喊他“叶哥”,寸步不离;而蛮牛是蛮族人,经常与人族对接一些贸易,苍枫小城经常与蛮族做一些生活必需品等的贸易,蛮牛有时候会去检验货品。蛮族崇尚力量,上次打架后成为朋友。此刻蛮牛扛着从仓库抢来的账册和一小袋干粮走在前面开路,铁撬棍在手里转得呼呼响,棍端的铁箍蹭过芦苇秆,发出“咯吱”的摩擦声,时不时回头喊一句:“跟上!这地方邪乎,苇子底下的泥能吞人,别掉队!”
 “叶哥,我冷。”赵小胖在他怀里动了动,小脑袋往他颈窝里钻,细软的头发蹭着叶天的下巴,“刚才那些人好凶,他们还会追上来吗?我听他们说要挖眼睛……”
 叶天裹紧了怀里的小身子,往蛮牛的方向靠了靠,能闻到他身上混着汗味和麦饼的气息——那是早上从干粮袋里摸的,还带着点温热。“别怕,有蛮牛哥在,他们追不上。”他抬头看了眼夜空,月亮被云遮了大半,漏下的光像碎银撒在苇叶上,风一吹,碎银就跟着晃,芦苇荡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风吹过苇叶的“沙沙”声,像有无数人在暗处踮着脚呼吸,每一步都踩在绷紧的神经上。
 蛮牛突然停住脚步,铁撬棍“哐当”戳在泥里,侧耳听了听,喉结滚了滚,压低声音:“不对劲,后面有动静。”他把铁撬棍横在胸前,棍身映着点微光,“你们躲进芦苇丛里,往深了钻,我去看看。”
 叶天刚扒开密不透风的苇丛,把赵小胖塞进齐腰深的草堆里,用苇叶给他盖了层“被子”,就听见身后传来“嗒、嗒”的声响——不是巡逻队那种杂乱的脚步,是马蹄铁碾过泥地的声音,沉而闷,至少有五匹马,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来,蹄声里裹着粗野的笑骂,像磨过的砂石刮着耳膜。
 “是黑风寨的人!”蛮牛的声音带着狠劲,手里的铁撬棍攥得发白,“他们来得比预想的早!这群杂碎,鼻子比狗还灵!”
 叶天的心猛地一沉。黑风寨的人骑马,他们靠两条腿根本跑不过。他摸出怀里的血玉,这块玉佩刚才在仓库火光下红得吓人,此刻贴在胸口,竟烫得他皮肤发疼,像揣了块烧红的炭。
 “蛮牛,把账册给我。”叶天迅速解开腰带,把蛮牛递来的账册卷成筒,塞进芦苇根部的软泥里,又用几块带棱角的石头压住,石头缝里还塞了片苇叶做记号。“血玉你拿着,他们要的是这东西,你往东边跑,引开他们,我带小胖从西边走,天亮在老槐树下汇合。”
 “放屁!”蛮牛低吼,唾沫星子喷在叶天脸上,“要走一起走!你当老子是贪生怕死的孬种?”
 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粗野的笑骂:“那蛮子肯定跑不远!脚底板沾着泥呢,顺着印子追!找到血玉,鬼面当家有赏,赏十斤肉!”
 叶天急得额头冒汗,额前的碎发都黏在皮肤上,他猛地把血玉塞进蛮牛怀里,血玉的温度透过布料烫在蛮牛的胸口。“这是命令!”他推了蛮牛一把,力气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你想让张伯白死?想让小胖跟着我们送命?他才七岁!”
 蛮牛看着他眼里的决绝,那里面有火,有慌,还有点他看不懂的狠劲。又看了看芦苇丛里只露出双眼睛的赵小胖,孩子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正死死咬着嘴唇。蛮牛咬了咬牙,抓起铁撬棍往东跑,故意把苇秆撞得哗啦响:“你们保重!老子天亮准到,迟到一刻钟,提头来见!”
 他的脚步声混着芦苇的响动越来越远,很快,马蹄声就追着他的方向去了,还传来一声厉喝:“在那边!追!别让那蛮子跑了!”
 叶天松了口气,刚要扒开苇丛抱起赵小胖,就听见身后有人冷笑:“想耍花样?把人当诱饵,自己留着偷生?”
 他猛地回头,月光正好从云缝里漏出来,照亮了三个黑衣人的脸——为首的脸上戴着张青铜面具,绿锈斑斑的,只在眼睛的位置挖了两个洞,洞里的眼睛闪着凶光,像狼。是鬼面!黑风寨里出了名的心狠,据说他面具底下的脸,是被仇家泼了硫酸,才成了那副模样。
 “跑啊,怎么不跑了?”鬼面的声音像磨过的砂纸,刮得人耳朵疼。他手里把玩着把弯刀,刀刃上沾着草屑,大概是刚才穿过芦苇丛时刮的,“那蛮子跑不远,你们两个,正好给我当点心。”
 赵小胖吓得浑身发抖,却死死抓住叶天的衣角,指节都泛白了:“叶哥……”
 “别怕。”叶天把孩子护在身后,摸出藏在靴筒里的匕首——这把匕首比之前那把短些,却是张伯留下的,刀鞘是黑檀木的,裹着层防滑的鱼皮,刀刃淬过药,见血封喉。他攥着刀柄,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心里默念:张伯,借你的刀用用。
 鬼面身后的两个护卫扑了上来,动作又快又狠。左边那人挥拳直打叶天面门,带着股汗臭和酒气,叶天偏头避开,匕首顺着他的胳膊滑下去,直刺他的肋下——那里是要害,他在医书里见过。那人惨叫一声倒下,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嘴角冒出黑血,是药劲发作了。另一个护卫挥刀砍来,刀风带着破风声,叶天矮身躲开,刀锋擦着他的头皮过去,带起几缕头发,落在鼻尖上,痒痒的。
 “有点意思。”鬼面拍了拍手,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亲自上前,弯刀带着风声劈向叶天的肩膀,“能在我手下走两招,也算你的本事。”
 叶天被逼得连连后退,胳膊被刀风扫到,火辣辣地疼,像被泼了滚油。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余光瞥见旁边有片深水区——是芦苇荡里的沼泽,平时没人敢靠近,泥里藏着烂树根和石头,一脚踩空就会陷进去。
 “小胖,抓稳了!”叶天突然抱起赵小胖,朝着沼泽的方向跑,苇秆抽打着他的脸,生疼。
 鬼面在后面追,弯刀几次差点砍中他的后背,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快到沼泽边时,叶天猛地转身,把手里的匕首掷向鬼面的面具——那匕首带着破空声,“噗”地钉在面具的缝隙里,绿锈簌簌往下掉。
 “找死!”鬼面怒吼着拔下匕首,面具上多了个窟窿,露出底下狰狞的疤痕,像块腐烂的肉,“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
 趁这功夫,叶天抱着赵小胖跳进了沼泽。泥水瞬间没到膝盖,粘稠的淤泥像无数只手往回拽他,每走一步都要费全身力气,脚底下的烂泥裹着水草,滑得像抹了油。赵小胖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上,不敢出声,叶天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鬼面追到岸边,看着陷在泥里的两人,忽然笑了,笑声像破锣:“不用追了,沼泽里的食人鱼会替我收拾你们。”他转身对剩下的护卫说,“走,去追那蛮子,血玉肯定在他身上。”
 叶天的心沉到了谷底。食人鱼?他低头看了看浑浊的水面,果然看到些银色的影子在游动,小而尖的嘴一张一合,离他们越来越近,像撒了把会动的碎银子。
 “叶哥……”赵小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
 “别怕,屏住呼吸。”叶天深吸一口气,抱着赵小胖往沼泽中心走——那里水更深,淤泥更厚,或许鱼群不敢去。泥水没到腰时,他的裤脚已经被泥浸透,重得像绑了铅块,每一步都像从泥里往外拔腿。
 淤泥没到胸口时,他忽然踩到个硬东西,硌得脚底板生疼。他弯下腰摸了摸,竟是艘废弃的小木船,船帮烂得只剩半截,船底倒是还结实,不知在泥里埋了多久,木头都泡得发乌了,却还能勉强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