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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昊的好日子,才刚开了个头。
这天,县里来了通知,分配下一批支援农村建设的知识青年。
其中一个,指名道姓,要来红旗公社,靠山屯。
她叫林晚晴,从沪市来的。
这个消息让钱主任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把人放了过去。
林晚晴之所以选择这个穷山沟,目的非常明确。
她在省报的内部通讯上,看到了一篇关于红旗公社成功抵御冰雹灾害的报道,报道末尾提了一句,公社正聘请民间能人,大胆进行农业技术革新。
可她通过自己的渠道打听到,那个所谓的“民间能人”,不久前还是个远近闻名的“懒汉典型”。
一个懒汉,摇身一变成了技术顾问?
这里面,一定隐藏着新生的享乐主义和个人主义毒瘤。
她要把改造这个“落后分子”,当作自己扎根农村、奉献青春的第一份功绩。
林晚晴坐着县里的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到了公社,又由赵大炮赶着牛车,把她接回了靠山屯。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拉吉连衣裙,脚上一双干净的回力球鞋。
当她从牛车上跳下来时,整个靠山屯都轰动了。
她的皮肤白净,五官精致,身上有股子城里人特有的书卷气。
她就像一只误入鸭群的白天鹅,和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说着一口标准的、清脆的普通话,让听惯了东北大碴子味的村民们,感到新奇又疏远。
林晚晴被暂时安排住在村大队部腾出来的一间空屋里。
她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赵大炮。
“赵队长,我想了解一下你们屯‘落后分子’王昊的详细情况。”
她打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钢笔。
赵大炮正在抽旱烟,听见这话,烟灰烫了手都不知道。
他猛地咳嗽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姑奶奶,你管谁叫落后分子?
那现在是钱主任的宝贝疙瘩,是挂了名的“农业技术特别顾问”!
“那个……林知青啊。”赵大炮磕了磕烟锅,“王昊同志的情况……比较特殊。”
林晚晴的眉头皱了一下。
“特殊?是思想上顽固,还是行为上懒散?”
“都不是,都不是。”赵大炮连连摆手,脑门上见了汗,“他是……嗯……他在搞一项很重要的农业科学实验,钱主任特批的。”
林晚晴的笔尖停在纸上。
农业科学实验?
这跟她得到的消息,出入太大了。
她更坚信,这套说辞,是 local 干部为了掩盖问题,搞出来的幌子。
“既然是科学实验,那更应该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我作为一名知识青年,有责任帮助思想落后的同志,走上正确的道路。”
她的语气很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热情。
赵大炮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娃子,一根筋,认死理。
钱主任临走前特意交代过,王昊那边,不能让任何人去打扰。
“林知青,这个事情,公社有安排。你刚来,先熟悉熟悉环境,休息一下。”
赵大炮打起了官腔,含糊其辞。
林晚晴合上笔记本。
她看出了赵大炮的敷衍。
这让她更加确信,那个叫王昊的人,问题很大,大到村干部都要替他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