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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商业街人流如织，喧嚣嘈杂，反而成了一种暂时的庇护。陈时紧紧握着沈余的手腕，脚步迅疾却并不慌乱，他像一尾融入鱼群的鱼，巧妙地利用着行人和店铺的遮挡，不断变换方向和速度，同时警惕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沈余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呼吸紊乱，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被牵引着，依靠着陈时此刻展现出的惊人冷静和方向感。
他没有选择任何看起来像目的地的地方——不去酒店，不去咖啡馆，甚至不靠近任何公共交通枢纽。他只是不停地走，偶尔突然停下看看橱窗，或者拐进一家便利店绕一圈再从另一个门出来，像是在执行某种反跟踪程序。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他拉着沈余拐进了一条相对安静的后街，快步走向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混合着商铺和公寓的楼房。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楼侧，刷了一下电子卡，打开了一扇不起眼的、标着“设备间”的铁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干净的走廊，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走廊尽头是另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复杂的密码键盘和指纹识别器。
陈时快速输入了一长串密码，又将拇指按在识别区。
“嘀”的一声轻响，绿灯亮起，金属门向内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惊魂未定的沈余再次怔住了。
这不是一个住所，甚至不像一个办公室。它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充满强烈科技感的密闭空间。四壁是巨大的液晶屏幕墙，此刻大多处于休眠的暗色状态。房间中央是几台高性能工作站电脑，机箱发出低沉的运行嗡鸣。空气中弥漫着服务器机房特有的、干燥冷却的味道。房间一角是简单的休息区，放着冰箱和一张窄床。整个空间一尘不染，井然有序，像一艘宇宙飞船的控制核心。
“这是……哪里？”沈余下意识地问道，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我的‘数据方舟’。”陈时反手锁上门，厚重的门闩落下，发出令人安心的机械闭合声。他走到主控台前，快速唤醒系统，屏幕上流淌过瀑布般的代码和数据流。
“一个离线备份和紧急工作点。物理隔绝外部网络，有独立的电源和空气循环系统。除非用炸药，否则很难进来，也几乎不可能被远程监控。”他解释道，语气恢复了技术精英的冷静和自信，“暂时安全。”
直到这时，沈余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了一点，腿一软，几乎瘫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她环顾这个冰冷但充满力量感的空间，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
短暂的安全并未持续多久。陈时已经将那个U盘插入离线电脑，开始尝试破解“Ming_Final_Proposal.zip”的加密。同时，他也将那张写着“My Chronos?”的纸张放在扫描仪下，进行高精度数字化分析。
沈余喝了几口水，努力平复心情，也走了过来。她的专业素养让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聚焦到问题上。
“那个M女士……她到底是谁？”沈余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解密进度条，心有余悸。
“不像官方的人，但肯定有强大的背景和资源。”陈时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她对我们，尤其是对你，似乎很感兴趣。”
“‘Chronos’……”沈余喃喃道，眉头紧锁，“林婉婷为什么会把这个词和那个‘明’联系在一起？这明明是我的ID……”
“两种可能。”陈时分析道，“一，林婉婷认识你之后，觉得‘明’的气质符合这个代号，私下做了备注。二，这个备注的时间很早，‘Chronos’这个概念，本身就和‘明’或者他们的‘Project Z’有关联，你选择这个ID，或许无意中触碰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解密进度条走到了100%！
压缩文件被成功解锁了。
陈时和沈余立刻屏息凝神，看向屏幕。
文件夹里并非完整的技术蓝图，而是一份冗长的项目建议书PDF，以及几张看起来像是核心架构的示意图。
建议书的标题是：《“永恒沙漏”计划：基于区块链与人格模拟算法的数字生命延续可行性研究》。
摘要写道：“本项目旨在探索利用逝者生前遗留的全部数字足迹（社交、通信、创作、行为数据），通过高级AI算法进行深度学习和人格建模，构建一个能够模拟其思维模式、语言习惯和情感反应的数字化身，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数字永生’……”
数字永生！
林婉婷和那个“明”，多年前竟然在秘密研究如此超前且匪夷所思的项目！
那个密室，根本不是什么记忆博物馆，而是一个庞大的、用于喂养AI模型的原始数据库！林婉婷是在用自己的数字生命，为这个疯狂的计划提供养料！
而那封告别信……那个神秘的“Z”……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想同时浮现在两人心头。
那个被林婉婷称为“人生挚爱”的“Z”，会不会根本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而是……而是这个“永恒沙漏”计划试图构建出的、她某个早已逝去的挚爱之人的……数字幽灵？
或者，更糟，“明” himself，就是某个数字幽灵的代理人？
这一切太过骇人听闻，让陈时和沈余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就在他们被这惊人的发现震撼得无以复加之时，陈时那部一直连接着外部网络的工作手机（他进入方舟后使用了备用机），突然收到了一条新的加密信息。
发信人，是那个神秘的M女士。
信息内容只有一句话：
“看来你们已经接触到核心了。想知道林婉婷真正的死因吗？”
M女士为何突然提及林婉婷的死因？难道她的死亡并非意外？
这个“永恒沙漏”计划，与她的死有何关联？
那个始终隐藏在幕后的“明”，在这个疯狂的计划中，又扮演着怎样关键的角色？
数字永生……这究竟是科技的曙光，还是亵渎生命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