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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鸣笛划破哀牢山的夜，红蓝光在林间疾速闪烁，像一道撕裂黑暗的伤口。日一新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坐在后座，目光死死盯着孩子青紫的小脸。那张脸小小一团，眼皮微颤，嘴唇偶尔抽动，却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护士低声说：“早产儿常见反应，别太担心。”可她语气里的迟疑，像针一样扎进日一新的耳朵。
林星茹躺在担架上，脸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未干。她虚弱地抬手，想碰一碰孩子，指尖刚触到襁褓，眼泪便无声滑落。“他为什么不哭？”她声音轻得像风，“新生儿不哭，是不是……魂没进来？”
日一新心头一震，强笑：“胡说什么！医生都说没事，就是早产，养养就好。”
可他自己也不信。
产房外，他翻遍手机，搜索“新生儿不哭”“婴儿无啼哭”“出生无声”……一条条医学解释冷冰冰地列在眼前：呼吸系统未开、神经系统发育不全、缺氧窒息……可每一条，都与检查报告不符。医生说孩子心肺功能正常，反射也存在，唯独——不哭。
更诡异的是，孩子头朝西，死死盯着西方，无论怎么哄、怎么抱，就是不肯转头。护士换了三次襁褓方向，他仍固执地扭回去，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日一新开始查民俗禁忌。
他不信这些，可此刻，他需要一个解释，哪怕荒诞。
他翻到一本《阳宅风水秘要》，指尖划过一行字，心猛地一沉：
“床头不朝西，因西方属金，主杀伐、死亡、离别。孕妇卧此位，易感阴气，生‘阴胎’——魂魄不全，声门闭塞，终生难哭。若头向西而生，魂滞西方，不得归位，为大凶之兆。”
他浑身发冷。
那晚在老宅，他睡的床，床头正对西方。而林星茹，整整一夜，头枕西床。他当时还笑她迷信，如今想来，那笑声像刀，割着他的心。
他悔恨交加。若早知如此，他宁可放弃直播，也不该带她来。可世上没有如果。
出院后，他们搬进县城一套二手房。日一新特意请人看风水，确认无桑树，床头朝东，门窗不冲煞，一切“合规”。他还买了桃木剑、五帝钱、八卦镜，挂在门上、床头、窗台，生怕再出岔子。
可孩子依旧不哭。
林星茹夜夜噩梦。
她梦见一个六岁男孩，穿旧式童装，黑布鞋，白袜子，蹲在桑树下，手里捧着桑叶，一片片啃食。他咬得极慢，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绿汁顺着嘴角流下。突然，他抬头，眼眶漆黑，无瞳无光，直勾勾盯着她，低声说：“还我桑树……还我命……”
她惊醒，冷汗浸透睡衣，心跳如鼓。她看向摇篮，孩子安静躺着，头依旧朝西，眼睛睁着，黑得发亮，像两口深井。
她开始不敢睡。每夜守在摇篮边，轻声哼歌，可孩子从不应和。她试过逗他笑，试过捏他小手，试过用铃铛摇晃，可他只是静静看着，像在看一个与他无关的世界。
孩子满月那天，亲戚来贺。
屋里热闹，瓜果满桌，红包成堆。日一新强作笑颜，抱出孩子给大家看。亲戚们逗弄着，说“长得像爸爸”“眼睛真大”，可没人提那句最该有的“这孩子嗓子真亮”。
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妇，是林星茹的远房姨婆，姓陈，人称“陈阿婆”。她一生未嫁，通些民间术数，村里红白事都请她看日子、择方位。
她一进门，便皱眉：“这屋里……阴气重。”
众人笑：“阿婆又神神道道了，满月酒，多喜庆。”
陈阿婆不语，径直走向摇篮。她盯着孩子看了许久，突然脸色大变，厉声问：“这屋里……谁打了伞？”
日一新一愣：“伞？没有啊。”
“不对！”陈阿婆冲进卧室，掀开衣柜，抽出一把黑伞，“这伞，是不是在屋里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