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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不及谢戎进宫,曹凭急中带几个大臣求见帝后。
 君臣密谈之间,无人可近身太春宫。
 跟着皇后来的木漪被迫忙个不停,在人中来回传话,生炉起火,替那些武将扯平舆图,又研墨铺纸,甚而,为他们在饭点时端水递食。
 她提着两提食盒从灶厨处出来的时候,脸热的通红,没走几步,背后听得一声轰响。
 转过身,见洛阳宫的东向长城三处,同时起了火光。
 木漪微愣。
 她没见过这样的景象。
 此处空旷,很快聚满了观火的人,众人脸色也都茫然失措,直到一人吓得哭了出来:“这烽火台,自陛下起就从未燃过一次。我只在小时见过,那日敌军进犯,之后,我家乡就没了……”
 身旁两个女婢忙去捂她嘴将她拖走,“说什么鬼话,你是想死吗……”
 天边很快被黑烟布满,木漪想到兵书里所说的“烽火三座,封城令也”。
 曹凭下了封城令?
 瞬间,捏着食盒木把的手心都是冷汗。
 她等待已久,也期待已久,煎熬已久,那个翻天覆地的日子,终于要来了么……
 蠕了蠕手指,下一瞬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太春宫的方向疾跑。
 在她身后,一股灼烫的夏浪猛然扑来。
 苦涩的硝烟卷在风浪里,将整个洛阳宫内的宫奴和嫔妃呛个半死,一下子扑倒了不少人。
 木漪路上不停,气喘吁吁地到了盘龙阶下,已经浑身浮起一层水泽一般的细汗。
 她垂头攀阶梯,猜出陈王反了,看见了新的希望,痴生出一股猛劲,一步化作两步,没两步就撞上了前人腰背。
 脸扑上去,在前的鼻尖是最痛的。木漪顾不得鼻尖断骨般的涨痛,最先稳住左右手里倾斜的食盒。
 里头的盘碟和酒肉,都站住了脚,不再挪动。
 但她的上半身已经后仰,眼看要倒,食物也要洒,一手伸来从她后腰穿过。
 两幅轻薄衣衫摩挲。
 一道无名寒香四散。
 上头的人硬生生打了半个转,将她从白玉阶上捞了回去。
 她眼睛刺在光下,视线黑暗过一瞬才渐渐恢复,眼前人漆黑背光的五官,也自模糊变得清晰。
 谢春深与她相顾无言。
 木漪身体横陈眼前,两丛胸脯起伏,交领外的雪白锁骨连至脖颈处肌肤,都是冒汗湿濡。
 目光及至她面,鼻间晶莹,更是一片灼人的潮红。
 刹那间,下意识。
 他不动声色地滚动过喉结。
 来门外接人的刘大监在门口见此状,满脸意外,忙下白玉阶来帮忙。
 木漪腰一扭,谢春深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单手背在身后。
 在外人面前。
 他们向来配合得当。
 刘大监抬手接过食物,“有劳女郎君,可有摔着?”
 木漪摇头,又恭敬向谢春深道谢。如今她再装软弱乖巧也没有人会信了,便又给自己作改了个不卑不亢,守规矩、有分寸、识大体的人设。
 谢春深瞧着她演。
 即便是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谢春深仍有些想要冷笑。
 这尾木船,真有意思。
 刘大监示意木漪,“木女郎一人忙前忙后也着实劳累,自回去休息,其余的由老奴来接手便是。”又请谢春深进殿,“谢郎君快请,陛下娘娘和曹将军,都在等您。”
 支开她,不过是谢春深来了之后的对话,不能让她听见罢了。
 木漪正经行过一礼,知趣退下。
 不知他们要谈到何时。
 木漪知道今日曹凭带来的都是谁。
 河内徐氏、张氏已倒,其余正直的清臣无权,在这种日子里说不上话,在太春宫也争不到一席之地。
 剩下文礼尚书岑氏和骑尉大夫河氏,一文一武,这二位都是皇后党人。
 再加一个谢春深。
 先不论他,单论谢氏,忠君食禄带兵打仗,虽手握重权,却不喜站队。
 非要说,谢征不屑参与这些,是个中立的人。再细一些,他更护元稹帝这个皇帝,觉得江磐误了国。
 但因皇帝在位,这个国,终归是皇帝做主,他对皇后的憎恶就从未明表。只提点过谢春深两回。
 曹凭信任谢戎,他要用谢戎的兵马封城,更要借谢戎争取到整个谢氏,为皇后铺出一条可能的生路。
 木漪一整日没有进食,理清这些前朝后廷之事,已经饥肠辘辘。
 正打算找食填肚子,之外送粽子的女婢便出现,端来一些吃食。
 有炝木耳和炙牛肉,还有一道放了糖霜的凉汤。
 木漪不习惯委屈自己,顿顿要满足口腹之欲,扶着饿扁的腹,忍住馋意:“如今大家都自顾不暇,谁让你准备这些?”
 “奴婢没有细问……太春宫的中官传话说姑娘饿了一天,送来了这些,想必,是大监吧?”
 太春宫的吃食是她送去的,菜式可不是这些。
 难不成晚上新做了…….
 木漪不信,疑心让她提起木匙在汤羹和肉块里翻找。
 所以,当她看见汤底的胶丸时,她也就不怎么意外了。
 胶丸掰开,是一张细长字条。
 这谢春深先是粽子里藏金,后又在汤里放字。
 木漪看完冷嘲:
 “你就适合这般偷鸡摸狗。”
 吃过饭,洗漱躺下,却也是在暗中辗转反复。
 烽火残烟仍余空中,有些摸不到的苦涩,要想的事情又太多了,加在一起让她呼吸闷堵,干脆掀了纱,要起身为自己打凉扇。
 方伸手摸到那柄墨绿蚕丝扇,突然想起的敲门声将她一惊,错手打落了扇子。
 “姑娘——”
 是那女婢。
 木漪隐在暗中,一时不应。
 门外女婢的身影矮了去,换了另一道影子上前来。
 瘦肩直腰,一丝不苟。
 木漪认出是何内司,这才假装被吵醒,打了哈欠:“'……大半夜的,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