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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
 一声沉闷却清晰的金石之音。
 仿佛一个无声的号令,十万流民眼中绝望的泪水瞬间被点燃成焚天的怒火!无数柄铁锄、木耒、扁担被重重顿在地上!
 铛!铛!铛!
 起初零星,继而汇聚!十万把农具撞击地面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响,又似大地愤怒的心跳,从晒场蔓延到官道,从官道震荡至远山!那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响,最终化为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风暴,将赵秉严和征粮车队彻底淹没!
 岭南王府的望楼之上,一方矮几,两碗新炊。
 陈锋盘膝坐在蒲团上,月白常服敞着襟怀,露出线条流畅的胸膛。他慢条斯理地剔着指甲缝里的谷壳,对下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晒谷场恍若未闻。矮几对面,赵秉严脸色铁青,那卷明黄诏书被他死死按在膝上,织金蟠龙纹在掌心汗渍中扭曲变形。
 “赵大人,”陈锋忽然抬眼,醉眼朦胧地推过一只粗陶大碗。碗中米饭堆尖,粒粒晶莹如玉,升腾着勾魂摄魄的甜香,“岭南穷乡僻壤,没什么好东西待客…尝尝新米?”
 赵秉严喉结滚动,腹中饥火被那香气勾得灼灼燃烧,却强撑着冷笑:“岭南王!莫要顾左右而言他!太子监国诏命在此!七十万军粮关乎北疆数十万将士性命,关乎社稷安危!你纵容部曲毁坏官车、煽动流民抗旨,莫非真要坐实这‘资敌叛国’之罪?!”
 陈锋恍若未闻,自顾自从袖中摸出火折子。“嚓”一声轻响,幽蓝火苗腾起。他竟将那火苗凑到碗中,点燃了几根探出碗沿的干稻秸!金黄的草梗迅速焦黑蜷曲,细小的火舌舔舐着碗沿,将白玉般的米粒映上一层暖光。
 “你…你做什么?!”赵秉严愕然。
 “生火啊…”陈锋醉醺醺地吹了吹火苗,火势稍旺,“新收的谷草…潮气重…得慢慢煨…”他随手抓起诏书一角,竟扯下半尺长的黄绫,就着碗中跳跃的火苗点燃!
 嗤啦——!
 明黄绫帛沾火即燃,织金蟠龙在烈焰中痛苦扭曲!赵秉严惊骇欲绝,扑上来抢夺:“你疯了吗?!这是太子监国诏!!”
 陈锋手腕轻巧一翻,燃烧的诏书绫角避开赵秉严的枯爪。火焰贪婪吞噬着丝帛,焦臭弥漫。他迷离的醉眼映着跳跃的火光,也映着赵秉严因极度惊怒而扭曲的脸:
 “赵大人…饿不饿?”他将燃烧的诏书当作拨火棍,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碗中白饭。几粒米饭被火舌燎得焦黄,浓郁的米香混合着焦糊味,奇异而诱人。“这米…得用明火煨透了…”他舀起一勺焦香四溢的米饭,递到赵秉严剧烈颤抖的唇边,“才咽得下去…”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赵秉严猛地挥开那勺饭,踉跄后退。他死死盯着陈锋——那张写满醉意的脸上,一双眸子在火光映照下,却清明锐利如九幽寒潭!
 晒场上的声浪陡然拔高!赵秉严扑到望楼栏杆边,只见雷霸的陌刀指向一辆试图强行冲卡的粮车。刀未出鞘,仅以刀鞘横扫,车辕应声而裂!几乎是同时,十万流民手中的农具轰然前指!锄尖、耙齿、扁担组成一片寒光凛冽的荆棘之林,缓缓压向征粮车队!禁卫骑兵的战马在滔天杀气中惊恐嘶鸣,人立而起!
 “反了!都反了!”赵秉严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他终于明白,这岭南的天,早已不是京城能伸手遮住的天了!
 七日后,岭南王府玄武岩地窖。
 幽暗的牛油火把将孙乾的身影投在冰冷石壁上,扭曲如渊中魔魅。他面前巨大的青铜火盆中,最后一片明黄绫帛的灰烬打着旋儿,不甘地化为细碎白灰。火盆旁,堆积如山的,是赵秉严带来的三百辆征粮车的残骸——断裂的辕杆、碎裂的车轮、扭曲的铁箍,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
 “赵大人‘水土不服’,已在驿馆‘静养’。”李慕白的声音在空旷地窖中回响,“其随行禁卫,被‘热情’的流民‘请’去各乡传授京城农技,归期未定。”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太子殿下索要的七十万‘军粮’,已全数换成陈年霉谷,混了七成沙土,由‘自愿报效’的岭南商队押送北上。算算脚程…此刻该过淮水了。”
 陈锋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岩座上,指尖捻起一撮诏书灰烬。雪白的灰烬从他指缝簌簌滑落,飘向火盆旁一座新垒的沙盘。沙盘之上,岭南千里河山纤毫毕现,而一条以金粉勾勒的粗壮箭头,正从苍梧郡粮仓的位置,悍然刺穿层峦叠嶂,直指帝京方向!
 “北疆军士若吃到这沙土霉粮…”瑶姬跪坐一旁,将一盏新酿的荔枝酒捧到陈锋唇边,眼波流转间带着淬毒的妩媚,“怕是要感念太子殿下‘体恤’之恩了…”
 地窖厚重的石门轰然开启。王镇大步而入,玄甲上沾满夜露与风尘:“禀王爷!九皇子密使携血书至!太子因‘督办粮饷不力’,已被陛下申饬禁足东宫!”他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卷浸透暗褐色血渍的素帛,“九皇子言:时机已至,请王爷…添柴!”
 陈锋醉眼乜斜着那卷血书,并未去接。他仰头饮尽杯中残酒,随手将粗陶酒盏丢入将熄的火盆。
 “哐啷!”
 陶盏在余烬中碎裂。
 几点星火被劲风激起,飘向沙盘上帝京的位置,在那片精巧的宫阙模型上,幽幽闪烁,明灭不定。
 “告诉老九…”陈锋的声音带着浓重酒意,却字字如铁锥凿进石壁,“本王的柴…只烧自己的灶…”
 他摇摇晃晃起身,宽大的袍袖扫过沙盘。袖风过处,象征帝京的宫阙模型轰然倒塌,金粉绘制的北征箭头被抹去痕迹。唯有象征岭南的金色谷粒,在沙盘中熠熠生辉,铺成一片无垠的沃野。
 沙盘边缘,一粒被袖风带起的诏书灰烬,无声飘落,融入那片金色之中,再也寻不到半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