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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在案头轻轻一跳,映得那方紫檀木书案的雕花边缘忽明忽暗。玉沁妜垂着眼,指尖仍压着奏折卷起的一角,纸页微翘,仿佛承载了夜的重量。她没有抬头,只是将笔尖悬停片刻,待最后一行朱批的墨迹稳稳收束,才缓缓落笔,搁于青玉笔架之上,动作轻缓却极有分寸。
 殿外天色尚沉,黎明未至,四下静得只余风声。夜风自长廊尽头悄然穿行而来,拂过檐下铜铃,发出一声清越的轻响,像是惊醒了沉睡的宫宇,却又迅速被无边的寂静吞没,余音杳然。远处更漏低回,一滴一滴,数着这无人入眠的时辰。
 她刚合上那本《策令实录》,指尖还搭在书脊边缘,门便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夜风裹着寒意溜进屋内,烛火微微一晃。
 凌霄站在门槛外,身形挺拔如松,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封缄的密报,红印未干,映得他冷峻的脸庞多了几分肃杀之气。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薄薄一封信纸,承载着千钧之重。
 他跨步而入,靴底与青砖相触,声轻却沉。行至殿中,单膝点地,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沓。
 “北境八百里加急。”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进夜色,“玄国大军三日前开始调动,斥候已探明——雁回岭、铁脊关、寒鸦口三处营寨增兵逾万,箭楼重建,粮道加派重兵押运,每日有五百辆辎重车通行。”
 玉沁妜坐在案后,神色未动,只抬了抬眼:“可有异动迹象?”
 “尚未开战,但战备已如弓满弦。”凌霄顿了顿,补充道,“边境百姓已有流徙之象。近五日,三百余户举家南迁,皆言‘上头传话,准备封山’。”
 玉沁妜缓缓起身,伸手接过密报。她的动作不疾不徐,拆封时却毫不迟疑,火漆应声碎裂,纸页展开。
 她目光扫过一行行字迹,眸光微凝,瞳孔悄然一缩。片刻沉默后,她才开口,声音清冷如泉:“消息来源可靠?”
 “天机楼七号细作亲传。”凌霄从怀中取出另一张薄纸,双手呈上,“附有敌军军旗编号、换防轮值表,以及三日前雁回岭校场点兵的记录。经核查,与前月情报吻合度达九成以上。”
 玉沁妜接过那张纸,将两张并排铺在紫檀长案上,指尖轻轻点了点其中一处地名:“铁脊关往南三十里,有条废弃驿道,直通我方哨卡。那是条捷径,若敌军突袭,可一夜抵边。”
 “已被封锁。”凌霄答得果断,“我们的人昨夜就撤了暗桩,连炊烟痕迹都清理干净了。怕打草惊蛇,未做正面接触。”
 玉沁妜静静看着地图,良久未语。窗外风声渐起,吹得帘幔轻舞,像某种无声的预警。
 她终于开口,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令枢密院,调两万羽林军即刻北上,沿长城九隘口布防。另命工部连夜加固烽燧,备好火油滚石,每一座了望台不得少于五十人值守。”
 “是。”凌霄抱拳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她忽然叫住他。
 脚步一顿。
 玉沁妜背对着他,立于窗前,身影被昏黄烛光拉得很长。她望着漆黑的天际,仿佛能穿透云层,看见远方烽烟将起。
 “开启‘凤渊’档案。”她说。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凌霄缓缓回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惊讶,没有质疑,只有长久以来的默契与确认。
 “您确定?”他低声问。
 “我亲自签令。”她转过身,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轻轻放在案上,“用我的印鉴,启动一级备战预案。”
 凌霄走上前,郑重拾起令牌,指尖触及那枚冰冷的凤纹,声音低沉而坚定:“属下明白。即刻执行。”
 他转身离去,步伐稳健,消失在门外幽暗的廊道中。
 玉沁妜缓步走到窗前,伸手推开半扇窗棂。寒风扑面而来,吹乱了她鬓边一缕青丝。天边仍黑,星辰隐匿,可她知道,这一道命令下去,沿边三十六城都将彻夜不眠。
 战鼓未响,硝烟已至。
 她轻声道:“太平时日,终究不过一场假象……这一次,谁先动手,谁就能活下去。”
 远处,一只信鹰掠过夜空,翅影划破寂静,飞向北方的群山。
 乾元殿的钟声在寅时三点骤然响起,清冷而急促,划破了宫城上空的寂静。比平日早了一个时辰的钟鸣,如同警鼓般敲进了文武百官的梦里。许多人尚在更衣,便匆匆披袍入宫,脚步凌乱,神色惊疑。
 大殿尚未全明,烛火摇曳,映得梁柱间的蟠龙影子忽长忽短。群臣列队未定,便见女帝玉沁妜已立于丹墀之上,一袭玄金龙纹长袍垂地,发髻高挽,凤冠微闪,眉目如画却冷若寒霜。她身侧案几上,堆叠着数份军情简报,封皮皆盖着“加急”红印,边缘已被翻得微卷。
 有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这钟声来得蹊跷……莫非边关出事了?”
 身旁同僚压低声音回应:“你没瞧见那些简报?八成是军情紧急,否则陛下不会亲自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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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玉沁妜已启唇,声音不高,却如刀锋划过冰面:“玄国近日频繁调动军队,三处要隘增兵逾万,斥候越界七次,皆被我方驱逐。这不是寻常操演,是试探,更是挑衅。”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兵部尚书赵元衡出列,拱手道:“陛下,依臣之见,可先遣使质问,申明边境不容侵犯之理。若我方率先调兵布防,恐被其借题发挥,反诬我国挑衅,激化局势。”
 玉沁妜缓缓转头,目光如电:“等他们打到城下再问?等百姓流离、城池陷落,再派使者去谈‘道理’?”
 赵元衡一怔,额角渗出细汗:“臣……并非此意。”
 “那你是何意?”她步步逼近,“你可知去年冬,沧州浮尸数十具,皆颈后烙有暗记——那是玄国‘黑翎营’独有的标记!前朝叛军早已覆灭,还能从地底爬出来杀人?还是说,你宁愿相信是幻象,也不愿正视敌意已至门前?”
 赵元衡脸色发白,低头不语。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分明。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缓步而入,身着正式朝服,袖口银线绣着云雷纹,腰间青玉佩穗垂落整齐,未有丝毫紊乱。他面容清俊,眉宇间透着沉静,正是曾为玄国太子、如今归附大胤的百里爵。
 他在殿中站定,双手交叠于身前,躬身行礼,姿态恭敬却不卑微:“臣百里爵,闻边关告急,军情紧迫,愿尽绵薄之力,参与军议,以供咨询。”
 群臣哗然。
 礼部侍郎周文昭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字字带刺:“百里爵,你不过是一介质子,昔日被废黜流放,今日寄人篱下,竟敢妄言军国大事?莫非还想凭你那一身血脉,回玄国认亲求和,换条活路不成?”
 有人轻笑附和,也有人皱眉不语。
 百里爵并未动怒,只是缓缓直起身,目光平静如水,落在玉沁妜身上:“臣是否可用,不在出身,而在所知所学。玄国军制、地形、将领性情,臣曾亲手批阅三年兵符,熟稔于心。若陛下信得过,臣愿以所知,助大胤避祸安邦。”
 玉沁妜凝视着他,眸光深邃,似在权衡,又似在回忆过往种种。良久,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决断:“百里爵曾任玄国太子三年,掌过兵权,熟悉其军制与边防部署。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用人不疑,疑人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