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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了。”他低声,“送菜老汉名叫赵五,户籍属城南贫户坊,每月初七、十七、廿七向鸿雁阁供菜。但今早赶车的不是他。”
“替工?”
“是他侄子,叫李栓。十五岁进城帮工,登记时写的是右手残疾,可今早监控他用左手绑绳结——手法极熟,是情报员常用的‘双环死扣’。”
玉沁妜眸光微闪:“天机楼三年前破获的‘影蝉’组织,就用这个结。”
“正是。”凌霄递上一张拓印,“我们在他腰间搜到一块玉佩,材质与百里爵常戴的青玉带流苏相同,只是款式老旧些,像是旧物仿制。”
“不是巧合。”她接过玉佩细看,边缘有细微划痕,呈交叉十字纹,“这是玄国宗室子弟及门客通行的‘信符佩’,非市面流通之物。”
“他认了吗?”
“嘴很硬,一句话不说。但他在菜车底夹层藏了半块干粮,里面嵌着微型蜡丸,打开是张小纸条,写着‘齐记庄,未时交接’。”
又是齐记庄。
玉沁妜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那抹冷意如霜雪覆刃,悄然渗入声线之中:“上回是子时三刻,火光冲天,夜鸦惊飞;这一遭,却是未时交接,日影偏西。时辰变了,可那庄子,依旧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地,仿佛从未离开过我们的视线。”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珠玉落盘,掷地有声。窗外风动竹影,拂过窗棂的雕花,在她眉宇间投下斑驳光影,衬得那双眸子愈发幽深难测。
凌霄立于殿中,神色肃然,拱手禀道:“臣已暗中遣人,将布庄前后门户尽数盯死。四面皆有眼线,若有可疑之人出入接头,必难逃法网,届时一网打尽,便可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
他语气笃定,眼中燃着一丝破局在望的锋芒。
然而,玉沁妜只是轻轻摇头,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早已看透棋局终章。
“不。”她启唇,声音如寒泉漱石,清冷却不容置疑,“放他走。”
凌霄一怔,眉头骤然蹙起:“殿下,您说什么?”
“让他把消息送出去。”她垂眸,指尖轻抚案上奏折边缘,语调平缓得近乎温柔,却藏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们要抓的,从来不是那条送信的鱼,而是藏在水底深处、操纵渔网的饵。”
凌霄瞳孔微缩,喉头滚动了一下,似想争辩,却又被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神压了下去。
“可……若军情当真泄露,敌方借此设伏,边境将士岂非危在旦夕?”
玉沁妜抬眸,目光如刀锋划过晨雾,直刺人心:“那就让它‘泄露’。”
她一字一顿,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真正的大战,从不在烽烟滚滚的边关,也不在铁甲森然的营垒之间。真正的战场,在朝堂之上,在人心深处,在那些看不见的暗流涌动里。”
她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时空的力量,让整个大殿都陷入一片凝滞的寂静。
凌霄望着她,良久,终于缓缓低头,双手交叠于胸前,躬身应诺:“是,属下明白了。”
他退步而出,脚步沉稳,背影隐没在朱红宫门之后。殿外阳光正斜斜洒落,映照在御书房金瓦飞檐之上,折射出一片碎金般的光辉。檐角铜铃轻响,随风摇曳,似在低语着谁也不曾察觉的玄机。
一只灰羽信鸽自远空掠来,翅影如剪,划破湛蓝天幕,轻巧地落在偏殿屋脊之上。它抖了抖羽毛,几片细羽飘然坠下,旋即振翅再起,化作一道灰影,消失在云层深处,仿佛只是路过这片权谋交织的宫阙。
殿内,玉沁妜仍端坐于紫檀书案之后,神情淡漠,宛如一幅静止的工笔仕女图。她手中翻开一本新呈上来的奏折,乃是户部所进的屯田策,字字句句皆关乎民生国计。她执笔批阅,笔走龙蛇,墨迹匀称,行文工整,一笔一画皆显从容不迫,仿佛方才那一番对弈权谋的对话,不过是寻常琐事,未曾扰动她半分心绪。
唯有那握笔的右手,指节因用力过久而微微泛白,指甲边缘几乎嵌入掌心,泄露了她内心深处那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与警觉。
忽然,她笔尖一顿,墨痕微滞。
她缓缓搁下紫檀笔,眸光微动,似有所感。片刻后,她起身离座,踱至墙边暗格前,纤指轻扣机关,一声轻响,暗格开启。她从中取出一张素白纸条,洁净无瑕,未染一字。
她回到案前,提笔蘸墨,只写下三个力透纸背的字——
齐记庄。
笔锋收束,干净利落。她将纸条仔细折好,三层叠起,边缘对齐,而后轻轻纳入宽袖之中,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郑重。
她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一场风暴悄然酝酿后的雷霆一击。
与此同时,百里爵独坐偏殿,面前摊开一幅巨大的兵防舆图,绢帛泛黄,边角微卷,显然是经年旧物。他指尖缓缓滑过沧州水道一段,水流蜿蜒如蛇,两岸密林丛生,正是易守难攻之地。可就在某一刻,他的手指忽然停住,悬于图上某一点,久久未动。
他缓缓抬头,望向窗外。
阳光正好,穿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头那只新沏的青瓷茶盏上。春茶初沸,热气袅袅升腾,在光柱中扭曲、缠绕,幻化成一道模糊不清的细线,仿佛连接着现实与未知的彼岸。
他不动声色,只伸手轻轻抚过腰间那枚温润玉佩,触感冰凉,却让他心头一震。玉佩无瑕,雕工古朴,是他自幼佩戴之物,如今却仿佛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异样气息。
他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却并未表露于色。只是默默将茶盏往阳光更盛处移了半寸,静静凝视那蒸腾的雾气,仿佛要在那虚无缥缈的烟缕中,窥见命运埋下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