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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荣仙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座大殿的。
他的神魂,至今仍在那股名为“震撼”的巨浪中颠簸,几乎要彻底失控。
当他重新站在天外行宫那冰冷的广场上,被灵界那微凉的风一吹,才猛地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座如同远古巨兽般,沉默地匍匐在大地上的漆黑宫殿。
眼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揣测与不甘。
只剩下……最彻底的,如同仰望天道般的……敬畏与……狂热。
神魔的游戏。
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
以仇恨与希望为薪柴,燃起一场席卷整个时代的……燎原之火。
这,才是真正的“无上”!
这,才是真正的“至尊”!
与之相比,自己过去那数百万年里,所追求的所谓“长生”、“逍遥”,简直就像是孩童的沙堡,可笑,而又……可悲。
“老朽……明白了。”
他对着大殿的方向,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拜的,不再是权势,不再是力量。
而是……道。
一种,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的,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宏大之道。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山中枯坐,等待纪元终结的“隐世仙君”了。
他现在,是那个男人的……执子者。
是这场神魔游戏在明面上的……代言人。
这个身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那张如同枯树皮般的老脸,第一次,泛起了一丝病态的潮红。
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去。
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执行那位域主的……神谕!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当那座名为“混沌道场”的绞肉机,出现在东域的心脏地带时,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物”们,脸上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
主殿之内,依旧是那样的死寂。
林风的目光,缓缓从那片星光棋盘上收回。
他知道,枯荣,这枚棋子,已经落到了它该在的位置上。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发酵。
他有的是……时间。
他的心神,微微一动,沉入到了那片属于他的、浩瀚无垠的混沌空间之中。
空间之内,时间流速已是外界的千倍。
此刻,一座雅致的、完全由世界之树枝干搭建而成的竹楼小院里,正是一片温馨和睦的景象。
沐雨柔,这位名义上的“圣后”,此刻却像一个普通的妻子,正细心地,为林风整理着一件由天蚕仙丝织就的、崭新的黑色常服。她的脸上,带着柔和而又满足的微笑,那双曾经能洞悉万宝的“道宝神瞳”,此刻,只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苏灵珊,则跪坐在茶台前,素手纤纤,正专注地烹煮着一壶由混沌神泉之水,和世界之树嫩叶泡制的“悟道茶”。茶香袅袅,闻之便让人心神宁静,道韵自生。她看向林风的眼神,充满了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崇拜与……依恋。
而林清儿,正赤着一双雪白的小脚,在不远处的灵田里,与几只由灵气化作的、胖乎乎的元素精灵,嬉戏打闹。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为这片神圣的国度,增添了最动人的生机。每一次跳跃,她那觉醒了长生血脉的身体,都会逸散出一丝丝精纯的生命本源,滋养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林风的意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那颗因为布局天下而变得有些冰冷、漠然的心,也在这份温馨的、属于“家”的烟火气中,缓缓地,变得柔软下来。
这,才是他征伐万界,真正的……锚点。
是他在那无尽的、孤独的巅峰之上,唯一能让他感受到“真实”的……归宿。
他的心神,从三女身上扫过,然后,最终,落在了……那座孤寂的、位于天外行宫后方的庭院。
他“看”到了姬瑶光。
看到了她在那道剑痕前,日复一日的枯坐。
看到了她道心废墟上,燃起的那一撮灰色火苗。
看到了她挥出那稚嫩却又决然的第一剑。
也……听到了她和剑无双,那段简短的对话。
“深渊么……”
林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他发现,事情,似乎正朝着一个……比他预想中,更有趣的方向发展。
他原本,只是想将姬瑶光,打造成一柄足够锋利的、能搅动东域风云的“剑”。
但现在看来,这柄剑,似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
这很好。
一把有灵魂的剑,才值得他……多看几眼。
“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
“那么,也该给你……第三份礼物了。”
林风喃喃自语。
心念微动。
正在天外行宫,自己专属的剑室中,闭目养神的剑无双,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愕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