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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吧，"她拽了拽郑允执的袖子，冰糖葫芦的甜香混着他棉袄上的樟脑味，"二姐说你要是去鹭岛，要给你做海蛎煎，让你尝尝，儒家的'食不厌精'，在鹭岛是啥味道。"
郑允执笑着应好，却没看见魏梦笙发间别着一朵若隐若现的玉兰花瓣，正悄悄渗出滴露水，落在衣襟上，映出个既像"儒"又像"道"的淡痕。
下午去玉皇观时，山路上飘着淡淡的檀香。玉皇观的山门隐在青黛色的山坳里，石阶上的青苔吸足了初冬的潮气，踩上去簌簌地落着细屑。道观的山门是青灰色的，门环上雕着缠枝纹，比她想象中朴素得多。郑允执说这里的道士会用罗盘测方位，上次他来还看见个老道在晒草药，药香飘得满山都是。
郑允执拎着给观里道士带的点心匣子，哈着白气笑："这地方的路很陡，他有次无聊还在观门口的老槐树上掏过鸟窝。"
魏梦笙的目光却被山门上的匾额勾住了——"玉皇观"三个字透着股苍劲的古意，笔画间似有流云缠绕。影子忽然站在匾额下，指尖沿着"玉"字的一点划了个圈："你看这字里藏的气，比南普陀的香火更清透。"话音刚落，檐角的铜铃突然叮咚作响，明明无风，铃舌却像被看不见的手拨弄着。
三清殿前的香炉里插满了香，烟柱被风扯成细细的丝。进了三清殿，檀香混着草药的气息漫过来，浓得像化不开的蜜。供桌上的长明灯芯跳着幽蓝的火苗，映得壁画上的诸神眉眼仿佛在动。魏梦笙正对着壁画上的青鸟出神，忽然看见檐角无风自动的铜铃，一只青灰色的鸟儿飞下来落在香炉沿上，啄了口香灰又振翅飞去。那鸟儿的尾羽展开时，竟映出淡淡的金光。
郑允执指着西壁的《青鸟献书图》说："上次来还没这幅画，你看这鸟儿画得......"话没说完，他忽然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沉得像坠了铅，"这香怎么这么催眠......"魏梦笙正想笑他没出息，却见他往供桌旁的长条凳上一歪，脑袋抵着朱红的柱础就打起了轻鼾。凳脚边的铜炉里，檀香正卷着奇异的螺旋往上飘，在他头顶凝了个小小的气团，像朵奶白色的云。
观里的小道士递来两杯茶，茶水上浮着片薄荷叶。"年轻人阳气盛，受不住这三清观的静气。"一个穿藏青色道袍的老道从后殿转出来，手里捻着串念珠，"姑娘命格带华盖，与我道门有缘。"老道捻着胡须笑，"姑娘随我来后院吧，你要找的东西，在后头的丹房里。"魏梦笙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忽然听见影子在耳边说："你母亲来看你了，她说这地方的水土养人。"
老道的眼睛像浸在古井里的石珠，亮得惊人。魏梦笙跟着他穿过月亮门时，忽然听见翅膀扑棱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一只青灰色的鸟儿停在月洞门的门楣上，尾羽展开时，竟有金红色的纹路在羽毛间流转，像谁在上面描了层金粉。"这是......"魏梦笙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母亲的手帕在裤兜里发烫，像有团小火苗在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