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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根火柴，倏地擦亮了魏梦笙心里的黑。她想起继母把母亲养的花草的扔到雨里时，自己抱着《道德经》躲在祠堂角落；想起自己跟初恋断交信里说"自此天涯海角各自安好"时，躲在图书馆啃完了整部《山海经》。原来那些咬牙撑着的时刻，都是母亲说的"守心"。
"阮慧珊的信，娘看见了。"青鸟的声音沉下来，"她用俗世的规矩框你，就像有人用渔网去捞昆仑的云——捞不住的。你以为娘让你去西南，是为了郑允执？"
魏梦笙摇摇头，眼泪却掉了下来。
"是为了让你看看，人间的龙脉怎么跟人心连着。"青鸟的翅尖点过"青龙脉"三个字，"许逊当年在旌阳，不是因为那里有丹砂，是因为他看透了——修行修到最后，修的是怎么跟人处，怎么跟日子处。净明派讲'忠孝神仙'，说白了，就是把对爹娘的敬、对日子的真，都变成修行的养料。"
离魂突然哼了声："说得轻巧，你当年在昆仑，见了西王母都敢顶嘴，现在倒教女儿要懂规矩？"
"那是两码事。"母亲的声音里带了点无奈的笑，"顶嘴是为了守道，守道是为了活得明白。笙儿,你缺的不是规矩，是敢去'明白'的胆子。娘当年从昆仑下来渡劫，就是想看看凡间的日子到底有多难，结果遇见你爹，结了尘缘，生了你们——这劫渡得值，因为娘懂了，人间的'利己'，不是独善其身，是先把自己活成个样子，才能护着想看的风景。"
香烛味渐渐淡了，晨光爬上窗台，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方块。魏梦笙把红绒盒子放进帆布包，里面还躺着七封信，每一封都写着樟树城的秋天。
窗外的天彻底亮了，祠堂的香烛味被晨光冲得淡了。青鸟的羽毛渐渐变得透明，像要融进空气里。"旌阳的青龙脉，跟昆仑的玉脉是通着的。"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轻，"你去摸那丹炉底座时，用心听，能听见几百年前许逊炼丹的火声——那火不是烧丹的，是烧心里的雾的。"
魏梦笙突然抓住青鸟的翅膀，指尖触到的不是羽毛，是温润的玉质感。"娘，"她哽咽着问，"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青鸟在她掌心蹭了蹭，像小时候母亲抚摸她的头："娘是西王母的信使，要守天规，不能总在凡间。但青鸟的眼睛，能看见千里外的女儿。你要去樟树城，不是为了谁的允诺，是为了看看自己心里的那点火苗，能不能烧得比鹭岛的台风还旺。"
离魂背过身去，对着窗户出神，肩膀却在微微发抖。魏梦笙把脸埋进掌心，青鸟的温度顺着指缝钻进来，像昆仑的玉髓，像母亲的手。
"记住娘的话。"最后一点声音飘在空气里，"修道先修胆，连自己的心都不敢认，修到天边也是枉然。樟树城的银杏快落完了，再不去，就得等明年了。"
青鸟彻底消失时，红绒盒子里的金戒指突然发烫。魏梦笙打开盒子，发现内侧除了"执"字，还多了道极细的纹路，像条迷你的龙，从字尾一直绕到圈口——那是昆仑玉脉的走势，她在母亲留下的《山海图》里见过。
离魂转过身，眼眶红得像兔子："还愣着干嘛？再不去，真要等明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