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末世:浪子与冰山

第115章 荆棘方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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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海下通道的入口,是一个巨大的垂直升降井。一部庞大的升降平台正在缓缓下降,上面挤满了最后一批被筛选出的幸存者,以及维持秩序的士兵。沈航和陈薇带着夏昭的维生舱,已经等在平台边缘。

“快!”沈航大喊。

顾凛带着伤员赶到,空间能量托着病床,稳稳落在平台上。平台开始加速下降,上方避难所传来的爆炸声、嘶吼声和建筑崩塌的巨响越来越清晰,如同敲响的丧钟。

平台沉入幽深的地底。冰冷的海水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船坞,一艘伤痕累累却依旧庞大的旧时代核动力攻击潜艇——“方舟”号,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停泊在黑暗中。它的舱门已经打开,如同巨兽张开的、通往未知生路的口。

幸存者们沉默而迅速地登船。没有人欢呼,只有压抑的啜泣和沉重的脚步声。顾凛最后看了一眼升降井上方,那里是崩塌的基地,是数十万亡魂的葬身之地。荆棘印记传来夏昭在维生舱中依旧混乱痛苦的微弱波动。

他抱着石磊,阿哲和小酒推着苏蔓和周不忘,陈薇守护着夏昭的维生舱,随着人流,踏入了“方舟”号冰冷的钢铁甬道。

厚重的舱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地上亡者之海的哀嚎,也隔绝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方舟”号引擎低沉地轰鸣起来,如同受伤巨兽的呜咽。它缓缓驶离船坞,沉入冰冷黑暗的海水,载着仅存的两千火种,驶向未知的深渊与渺茫的未来。

亡者之海的哀鸣,在深海中渐渐远去。而荆棘之路,将在深蓝之下,继续延伸。

“方舟”号如同受伤的钢铁巨鲸,沉默地滑入北地近海冰冷刺骨的黑暗。

艇身外,基地崩塌的沉闷回响与亡者的哀嚎被厚重的水层隔绝,取而代之的是深海永恒的低频嗡鸣与金属外壳承受水压的细微呻吟。

艇内,两千余幸存者挤在狭窄的通道、舱室,甚至设备间的角落。空气浑浊,弥漫着消毒水、汗味、血腥味和挥之不去的恐惧。压抑的啜泣、伤员的呻吟、孩童因噩梦惊醒的哭喊,在钢铁的囚笼中回荡,编织成一首绝望的安魂曲。

医疗区是混乱的核心。临时改造的舱室如同战地医院,充斥着刺鼻的药味和生命监护仪单调的警报。

林梅抱着孩子站在走廊里,双眼通红,忐忑不安的等着丈夫的消息。

石磊躺在最里面的隔离舱,全身插满管线,岩石装甲的裂痕被高强度生物凝胶勉强封住,但胸口的贯穿伤依旧狰狞,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生命体征监测器令人心揪的波动。陈薇和仅存的医疗人员围着他,脸上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凝重。

“脏器多处破裂,内出血严重……源质菌污染指数在临界点徘徊……岩石化能力透支了细胞活性……”陈薇的声音干涩,向守在旁边的顾凛和阿哲汇报,“手术只能止血和维持……能不能挺过来……看他的意志和运气了。”

顾凛沉默地站在隔离窗后,阴影笼罩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荆棘印记黯淡无光,反馈着石磊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也传递着他自身透支后的沉重虚弱。他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又一个战友,在生死线上挣扎。

苏蔓和周不忘在稍远的病床上。苏蔓右臂的腐蚀伤被清理包扎,但神经受损严重,【鹰眼】暂时无法使用,她只能沉默地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

周不忘的断骨被固定,腹部的伤口缝合,【伤痛熔炉】的反噬和强行催动让她极度虚弱,昏睡中眉头紧锁。小酒守在两人床边,机械地擦拭着苏蔓额头的冷汗,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只剩下沉静的麻木和深藏的恐惧。

最深处的隔离维生舱内,幽蓝的冷光映照着夏昭苍白的面容。他依旧沉睡,或者说,意识在晶种与思维瘟疫残留的冰冷黑暗中沉浮。右臂的晶种结构不再剧烈闪烁,但内部流淌的淡金纹路中,那一丝顽固挣扎的暗紫色如同毒蛇般潜伏,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细微的神经抽搐。

陈薇调制的最高浓度精神稳定剂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勉强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荆棘印记的链接时断时续,传递过来的只有混乱的碎片和冰冷的死寂。

“他的意识……被污染得太深了……”陈薇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晶种在保护他的核心,但也像一座孤岛,把他困在了那里。外力很难介入……”

顾凛的目光从石磊身上移开,落在夏昭的维生舱上。他走到舱边,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触碰冰冷的舱壁。没有言语,没有能量的强行注入。他只是闭上眼,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守护,所有的承诺——那些在废墟中未曾说出口的,那些在血火中刻入骨髓的——凝聚成最纯粹的一股意念,如同无声的潮汐,缓缓地、坚定地,透过荆棘印记那微弱得几乎熄灭的链接,向那片冰冷的黑暗深处传递过去。

没有回应。只有维生舱内夏昭极其微弱的一次睫毛颤动。

艇长室。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沈航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色数字,脸色铁青。阿哲坐在操作台前,眼镜片反射着幽光,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额头上全是冷汗。

“食物储备……按最低配给,只够维持17天。”

“淡水循环系统超负荷运转,滤芯损耗速度是预期的三倍,最多支撑25天。”

“反应堆输出功率被限制在65%,旧伤叠加这次超载……随时可能宕机。”

“更糟的是……”阿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调出一个加密波段分析图,“我们被锁定了。追踪信号源……来自基地陷落区域。信号特征……和‘创生纪元’的‘清道夫’小队以及思维塔残留波段高度吻合!他们知道我们逃了!他们在追!”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资源枯竭,强敌在后,两千条生命如同飘摇在怒海中的孤舟。

“目标?”沈航的声音沙哑。

“最近的、理论上可能存在的避难所……是东南方向,旧时代代号‘蓬莱’的深海生态穹顶研究所。直线距离一千三百海里。”阿哲指着星图上一个模糊的标记,“但……信号早已中断数十年。是否完好?能否抵达?未知。”

“我们没有选择。”沈航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红色数字和那个闪烁的追踪信号,“设定航线,目标‘蓬莱’。启动最高级别静默航行模式。阿哲,屏蔽追踪信号,能拖多久是多久。”

“明白!”阿哲的手指再次化作残影。

命令下达,“方舟”号如同幽灵般,在深海中调整航向,引擎的噪音被压制到最低,向着未知的东南方向潜行。然而,资源的匮乏如同跗骨之蛆,迅速将绝望转化为更可怕的毒药。

配给缩减的命令如同点燃了炸药桶。压抑已久的恐慌、失去亲人的痛苦、对未来的绝望,在狭窄拥挤的空间里瞬间爆发!

“凭什么只给我们这点吃的!孩子都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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