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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凛猛地松开了手。
夏昭的右臂无力地垂下，剧烈地颤抖着，裂痕处的光芒紊乱地闪烁了几下才缓缓平息。他大口喘着气，脸色更加苍白，看向顾凛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愤怒和质问。
顾凛的目光扫过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和那只微微颤抖的右臂，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评估结果。他转过身，不再看夏昭，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下达命令：
“石磊，检查装备，补充弹药，按A+级标准。”
“苏蔓，校准‘鹰眸’，准备破甲、高爆箭。”
“周不忘，处理伤口，打封闭。”
“小酒，整理急救包，双倍剂量抗毒素、强心剂。”
“阿哲，陈薇，吴桐，分析接收到的研究所结构图和目标坐标，找出所有可能的路径、陷阱点、以及撤离方案。重点标注郑明轩父子可能被安置的区域。”
“夏昭，”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穿上防护服，跟着我。”
命令一条条砸下，冰冷，高效，不容置疑。没有动员，没有安慰，只有最直接的战斗准备。他直接将夏昭纳入了战斗序列，用行动给出了答案——去！而且，必须活下来！
“顾凛！”夏昭撑着身体坐直，冰蓝色的火焰在眼底燃烧，“你他妈……”
“够了。”顾凛打断他，侧过头，只留给夏昭一个冷硬如磐石的侧脸轮廓，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想死，也得等我把协议撕了之后。现在，执行命令。”
两小时后，基地东门。
沉重的合金大门在液压装置的轰鸣声中缓缓开启，露出外面被辐射尘笼罩的、破败的城市废墟轮廓。风卷着沙砾和刺鼻的腥腐气味灌入，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几支小队已在门口集结。“黑隼”的人占据了最前方的位置，装备精良，气势肃杀。陆冰站在最前方，穿着特制的黑色作战服，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掌控一切的淡淡笑容。他身后，王博士和一个戴着战术目镜、气息彪悍的男人分立左右。
“断空”小队站在稍后一些的位置。气氛凝重如铁。阿哲和吴桐快速浏览着终端上的研究所结构图。陈薇则低声向夏昭交代着注意事项。
夏昭穿着合身的作战服，外面套着一件基地制式的防弹背心，右臂被特制的低温凝胶袖套包裹固定，外面又加了一层轻便的合金护臂。
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冰冷的战意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痛楚——右臂在顾凛刚才粗暴的“摸底”后，一直隐隐作痛，能量流也有些不稳。
他站在顾凛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像一把藏在鞘中、却散发着危险寒气的利刃。
而在队伍的最后方，站着两个格格不入的身影。郑明轩老人佝偻着背，穿着不合身的旧工作服，脸上写满了恐惧和茫然，紧紧抓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拄着拐杖、右腿明显萎缩变形的少年的手。少年脸色苍白，眼神躲闪，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他们就是陆冰强行塞进来的“后勤保障”——郑明轩父子。
“人都到齐了？”陆冰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目光扫过“断空”小队，尤其在夏昭和郑明轩父子身上停留片刻，“目标地点，第七研究所。任务目标，清除异常能量源，确保基地安全。顾队长，夏昭兄弟，还有郑师傅，这次任务的‘关键先生’们，可就拜托你们了。”他话语里的暗示和恶意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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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凛没有看他，只是冷硬地吐出两个字：“出发。”
沉重的基地大门在身后彻底闭合，将相对安全的壁垒隔绝。小队如同投入怪兽口中的饵食，踏入了被死亡和辐射笼罩的废墟。
前往第七研究所的路途异常“顺利”。破败的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行动迟缓的低级蚀骨者在游荡，被“黑隼”小队外围的斥候轻易解决，几乎构不成威胁。但这种“顺利”，反而像一层粘稠的油污，涂抹在每个人的心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太安静了。安静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黑隼”小队始终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压制态势，将“断空”和郑明轩父子围在相对靠中间的位置。陆冰和王博士走在最前，低声交谈着什么，偶尔回头瞥来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
夏昭紧跟在顾凛身侧，【万物之声】被动开启着。半径数百米内的风吹草动、金属锈蚀的呻吟、远处蚀骨者意义不明的嘶吼……如同无数细碎的噪音涌入他的脑海。他努力集中精神，过滤掉无用的信息，重点捕捉研究所方向可能传来的异常波动。
“前方一点钟方向，三百米，废弃商场二楼，三只普通蚀骨者，移动缓慢。”夏昭压低声音，在顾凛耳边快速预警。
顾凛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果然，几秒后，商场二楼传来几声轻微的弩箭破空声和重物倒地的闷响。“黑隼”的斥候已经提前清理。
夏昭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陆冰的队伍配合娴熟，效率极高，显然对这片区域非常熟悉。这种“护航”，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示威和监视。
郑明轩老人紧紧拉着儿子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队伍中间，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少年的拐杖敲击在碎石上，发出单调而突兀的声响，在死寂的环境里格外刺耳。小酒不时回头，担忧地看着这对父子。
“老郑头，”陆冰的声音忽然从前头传来，带着一丝虚假的关切，“听说你当年在研究所干过一阵子临时工？对里面的路，还有印象吧？”
郑明轩浑身一哆嗦，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细弱蚊蚋的声音：“记……记不清了……太久了……里面……里面很可怕……”
“哦？”陆冰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记不清了？这可不太好。这次任务关系重大，里面可能藏着能毁灭基地的东西呢。”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夏昭和顾凛，“你再好好想想？比如……地下三层，中枢控制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通道？或者，安全阀的位置？”
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在老人身上。他儿子惊恐地抓紧了父亲的衣角，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