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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重复着她的问题，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因为，这是最有效的‘药引’。”
他蹲下身，与她对视，两人的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毫无光亮的黑暗。
“普通的骨灰，只能勉强安抚。唯有至亲之烬，蕴含与你同源的血脉气息与未散的执念，才能真正‘唤醒’并‘稳固’你体内源自朕的力量。”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阐述一道丹方，“恨也好，痛也罢，极致的情绪，不过是加速融合的炉火而已。”
他伸出手，不是对她，而是用指尖，轻轻拂过地上那洒落的、灰白色的粉末。
“看，”他抬起沾染了灰烬的指尖，那粉末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他们最终，还是以这种方式，‘保护’着你，助你……成为朕需要的样子。”
“保护”？
助她成为他需要的样子？
这扭曲的、亵渎亡者的说辞，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了云微的心脏，并残忍地搅动！
她猛地挥出手，想要打掉他沾染着至亲骨灰的手指，想要撕烂他那张冷漠残忍的脸！
可她的手，在触及他之前，就被他轻易地、毫不费力地攥住了手腕。那力道之大，让她毫不怀疑自己的腕骨会立刻碎裂。而他指尖那灰白的粉末，也因而沾上了她肮脏的皮肤。
看着那沾在自己手腕上的、属于至亲的骨灰，云微终于彻底崩溃了。
她不再挣扎，不再哭喊，只是抬起头，用一种近乎虚无的、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神，看着沈砚。
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恨，没有爱，没有悲，没有喜。
只有一片死寂的、燃烧殆尽后的……**灰烬**。
沈砚看着她这最终的眼神，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眼底那万年冰封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如同错觉，随即又恢复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
“第五卷，结束了。”他淡淡宣告，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册书卷的阅读。
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殿门。
在他即将踏出殿门的刹那，云微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那只沾染了骨灰的手，用指甲，在冰冷的地砖上，极其缓慢地，刻下了两个扭曲的、仿佛用尽她一生力气与怨恨的字——
**烬书**。
这是她为这第五卷，写下的绝笔。
也是她为自己，写下的墓志铭。
沈砚的脚步在门口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去。
沉重的殿门，再次合拢。
囚室内，只剩下云微，和那洒落的至亲骨灰，以及地砖上那两个鲜血淋漓（或许是她指尖抠破流出的血，又或许是她心头泣出的血）的字——
**烬书**。
她缓缓蜷缩下去，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抵在那两个字的旁边。
身体内，那被至亲骨灰与极致恨意催发后的黑暗力量，依旧在无声地流淌，强大，而冰冷。
灵魂，却已彻底化为死灰。
第五卷，终。
而她的人间，也早已在无尽的折磨与这最后惨绝的真相中，彻底**烬**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