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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非完整的句子,只是几个残破的笔画,但云微微的心跳,却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
那残破的笔画,在磷火幽蓝的光芒下,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字的轮廓——一个她无比熟悉、无数次在父亲批阅军报时看到的、属于父亲云崇山独特笔锋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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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砚”!
那被血污模糊、被沈砚袖角抹去的断痕,那个她一直以为未写完的“砚”字…那残存的笔画走势,分明是…
“赦”字的上半部!
赦?!
云微微的血液瞬间冻结!
父亲临终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根本不是“勿信沈”!
那三个血字是——勿信赦!
“勿信赦”!
“赦”是谁?!三皇子萧玦的名讳中,正有一个“赦”字!萧玦,字子赦!
勿信赦!
父亲最后拼死留下的警告,是“勿信三皇子萧玦”!
巨大的冲击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云微微彻底淹没!她浑身冰冷,如坠万丈冰窟!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疯狂地串联、碰撞!
为什么沈砚会有兄长的遗言和同样的伤?为什么他会知道“护微微”?为什么他要替她喝下毒酒?为什么他拼死也要保护她?
因为他不是凶手!他一直在执行兄长的遗命!他在保护她!
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手持血诏、道貌岸然的三皇子萧玦!是他伪造了血诏,嫁祸沈砚!是他害死了父亲!是他要将云家斩草除根!
“嗬…嗬嗬…” 云微微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漏风般的气音,巨大的真相带来的冲击和随之而来的、更深的恐惧与绝望,让她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那点微弱的磷火,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彻底熄灭了。
囚室重新陷入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小贱人!找死!” 被撞开的老狱卒发出恼怒的咒骂,他显然没看清那瞬间的磷火,只当云微微发疯。他恶狠狠地扑了上来,枯瘦的手带着风声,狠狠抓向云微微的头发!
云微微在黑暗中猛地一缩,避开了要害,但头皮还是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几缕发丝被硬生生扯断!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因剧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筛糠般颤抖。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不能被发现!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尤其是…三皇子!
“砰!”
囚室的铁门再次被猛地撞开!
刺眼的光线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清冽的龙涎香气汹涌而入,瞬间驱散了囚室内的霉味和血腥气。
光线刺得云微微眼前一片发白,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再睁开时,只见数名提着明亮宫灯的太监,簇拥着一个身影,如同神只般降临在这污秽的囚牢门口。
深紫色的亲王蟒袍,在明亮的宫灯下流转着冰冷尊贵的光泽。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如同寒潭古井,平静无波地俯视着蜷缩在地、狼狈不堪的云微微。
三皇子萧玦。
他来了。
老狱卒如同见了猫的老鼠,瞬间匍匐在地,抖如筛糠:“殿…殿下…”
萧玦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老狱卒身上停留一秒。他缓缓踱步,踏入这肮脏的囚室,锃亮的鹿皮靴踩在湿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令人心颤的声响,最终停在云微微面前几步之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在泥泞中挣扎的蝼蚁。宫灯的光线落在他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高不可攀,也更加冷酷无情。
“云氏。” 萧玦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冻结骨髓的寒意,“弑夫谋逆,罪无可赦。按律,当处凌迟。”
凌迟…千刀万剐…
冰冷的宣告如同死亡的丧钟,在云微微耳边敲响。她蜷缩着,身体抖得更厉害,不是因为恐惧死亡,而是因为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凶手!是他在宣读她的死刑!
“不过,” 萧玦话锋一转,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缓缓扫过云微微惨白绝望的脸,扫过她染血的囚衣,扫过她散乱的头发,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她那只被反绑在身后、此刻正死死攥着拳头、指缝间还残留着一点湿漉泥污的手上。
他的目光,在那一点泥污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了然。
“本王念及云帅昔日微末之功,” 萧玦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也念你…或许受人蒙蔽,尚有几分可怜之处…”
他微微俯身,俊美的面容在宫灯的光晕下逼近,带来强大的压迫感。那清冽的龙涎香气,此刻闻起来却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只要你亲口告诉本王,” 萧玦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如刀,狠狠剐在云微微心上,“沈砚…他临死前,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比如…一卷染血的军报?或者…别的什么?”
他知道了!他果然在找那卷军报!他怀疑沈砚临死前交给了她!
云微微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喉咙里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尖叫和控诉!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兄长的遗言,父亲真正的血书真相,将永远被埋葬!她也会立刻被灭口!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遮挡住眼中翻涌的恨意和恐惧。她只是剧烈地颤抖着,像是被恐惧彻底击垮,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玦静静地看了她几息。囚室里死寂无声,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云微微压抑的、破碎的喘息。
“看来,是不肯说了?” 萧玦缓缓直起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凤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失望。他轻轻掸了掸蟒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刚触碰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无妨。” 他淡淡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本王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他微微侧过头,对着身后垂手侍立、如同影子般的太监总管,极其随意地吩咐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囚室里,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温柔:
“李德全,好好伺候云姑娘。让她…清醒清醒。”
“奴才遵旨。” 太监总管李德全躬身应道,脸上瞬间浮起一种混合着谄媚与残忍的诡异笑容,那双阴鸷的眼睛如同毒蛇般锁定了蜷缩在地的云微微。
萧玦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迈着优雅而冰冷的步伐,离开了囚室。深紫色的袍角消失在门外明亮的光线里,沉重的铁门再次缓缓合拢,将最后一丝光线和那清冽的龙涎香气隔绝在外。
囚室重新陷入黑暗,但这一次,黑暗之中,多了两道如同实质的、带着血腥气的目光——太监总管李德全,和那个从地上爬起、脸上重新浮现出扭曲兴奋的老狱卒。
“嘿嘿…小凤凰…” 老狱卒搓着手,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变态的光芒,“殿下开恩…让咱们…好好伺候你…清醒清醒…”
李德全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缓缓抽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在黑暗中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借着甬道火把透过门缝的微弱光线,云微微惊恐地看到——那是一把细长的、闪着幽冷寒光的…钢针!
针尖在黑暗中,淬着一点不祥的、暗蓝色的微芒。
“云姑娘,” 李德全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死寂中响起,“这‘透骨针’的滋味…老奴保证,比那鹤顶红…更能让人…刻骨铭心地‘清醒’…” 他缓缓蹲下身,带着浓重脂粉气的脸逼近云微微,那淬毒的针尖,在黑暗中,精准地对准了她被反绑在身后、死死攥着染血纸屑碎末的那只手的手腕!
“就从…这只不听话的手…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