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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石头，就是他当初降临游戏时，脚边的那一块。
“这大哥干嘛呢？行为艺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新手玩家好奇地戳了戳同伴。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隐藏任务吧？咱们离远点，别打扰了大佬。”
“隐藏任务？对着石头发呆？这游戏也太硬核了。”
“你懂什么，高手行事，岂是我等凡人能揣摩的？你看他那身装备，随便一件卖了都够咱们吃一年了。他肯定是在悟道！”
“悟道？我悟了，这游戏原来是个修仙游戏！”
周围的议论声，一剑破天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块石头，和脑海中那句如同魔咒般的话语。
“斩断它的‘记忆’……”
三天来，他尝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办法。
他用尽全力，一剑劈在石头上。火星四溅，石头上连一道白印都没留下。他的剑刃倒是卷了。任务面板毫无反应。
他尝试用剑气去切割。凌厉的剑气将地面划出一道道沟壑，吓得周围的新手玩家抱头鼠窜，可那石头依旧安然无恙。任务面板毫无反应。
他试着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去想象。他想象这块石头从诞生之初，经历风吹日晒，雨雪侵蚀，看过人来人往，花开花落。他试图将这些“记忆”从石头中剥离。
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疲惫、困惑、自我怀疑，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开始怀疑，那位“独断”前辈，是不是在戏耍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随手碾死一只蚂蚁后，又觉得有趣，便用一根树枝拨弄一下，看看它还能怎么挣扎。
他就是那只蚂蚁。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冰冷。
他想放弃。删号，离开这个让他感到无尽屈辱的游戏，回到现实里，凭着自己前公会高手的身份，找个工作室当个金牌打手，也比在这里当个疯子强。
可每当这个念头升起，另一幅画面就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那是新手村的阳光下，那个叫“独断”的男人，仅仅是站在那里，他手中的新手木剑仿佛就蕴含着整个世界的重量。然后，他甚至没有看自己一眼，随意地挥了挥手。
一秒。
仅仅一秒，他和他的精英小队，连同他们所有的骄傲和自信，就化为了漫天白光。
那种无力感，那种如同面对宇宙本身般的渺小与绝望，已经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从那天起，他才明白，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不过是孩童的涂鸦。他才明白，剑的道路，原来可以通往那样一个无法想象的境界。
他不能放弃。
如果在这里放弃，那他这辈子，都将被那个背影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记忆……到底什么是记忆？”一剑破天喃喃自语，眼神重新变得偏执。
他不再挥剑，只是看着那块石头。
他看着石头上被岁月侵蚀出的坑洼，看着上面干涸的青苔，看着一只蚂蚁从上面匆匆爬过。
他的思绪开始飘散。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拿到木剑，在院子里笨拙地模仿电视里的侠客。
他想起了自己在剑道馆，为了一个动作，流着汗水和泪水，重复成千上万次。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神魔纪元》里，爆出一把绿色长剑时的欣喜若狂。
他想起了自己组建公会，带领兄弟们攻克一个又一个副本的意气风发。
也想起了，在新手村，被那个人一剑秒杀的……屈辱和不甘。
这些画面，一幕一幕，如同电影般在他眼前闪过。
快乐，悲伤，骄傲，愤怒，绝望……
这些，是他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