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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发现时,没戳破那句“早班”的谎,只是每天提前半小时,拎着布袋子出门,绕路经过货场时,总“恰好”遇见他——
“你看,单位发的福利券,买了两斤排骨,我一个人哪吃得了?”
她把布袋子往爸爸怀里塞,袋底的排骨还带着冰碴子,是她凌晨去肉铺排队抢的。
爸爸的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指节上的划伤还在渗血,却接过袋子就往家走,脚步快得像怕被谁看穿。
有次,我跟着去,躲在货场的柱子后面,看见爸爸卸完货,蹲在台阶上啃妈妈早上塞给他的馒头。
布袋子里的排骨,被他裹在衬衫里,紧贴着心口,像揣着一团不肯凉的暖。
妈妈站在街角的老槐树下,望着他的背影,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肉铺收据,上面的日期被泪水洇成了一团蓝雾。
原来,有些“偶遇”,是两个人心照不宣搭的桥。
他怕她看见自己弯腰的样子,她怕他察觉自己早起的凉,就用一句轻飘飘的“单位发的”,把生活的难裹进布袋子里,让每个假装如常的清晨,都藏着彼此踮脚托举的暖。
原来,成年人的体面,从不是独自硬扛,是有人看穿你的“我很好”,还愿意陪你演完这场温柔的戏。
现在你的通勤卡和我的并排摆在玄关,新卡套上的薰衣草还带着一点香。
那天,你说新公司离我单位很远,可每天早上,我都能在公交车站看见你,西装笔挺,手里拎着给我买的煎饼果子,像从来没经历过那些蹲在劳务市场啃馒头的日子。
其实,我知道,你每天要早起两小时换乘三趟车,晚上下班还得去工地打两小时零工,就为了凑够给我买羽绒服的钱。
但我没说破,就像你没说破,我每天偷偷在你公文包塞的热包子,其实是五点起床蒸的。
刚才,收到你发的消息,说公司楼下的桂花开了,明天要摘两朵别在我通勤卡上。
我笑着回“别被保安抓”,手指却在屏幕上停了很久。
原来最好的日子,从不是谁护着谁一路顺遂,是我知道你的难,你懂我的盼,在每个需要假装“我很好”的清晨,愿意为对方多走一段路,让晨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暖得再长一点。
对了,你的手表我拿去修好了,表带内侧刻了一行小字:
“一起走的路,慢一点也没关系。”
你发消息说“桂花开了”的时候,我正在整理抽屉,翻出了你上周藏在里面的面试回执——
那家公司离我单位明明只有三站路,你却故意说“很远”,无非是想让我安心接受你每天的接送。
晚上回家,你指尖摩挲着修好的手表,表带内侧的刻字被磨得有些发亮,却依然清晰。
“这行字……是你刻的?”
“突然想起上周你说表扣有点松,要拿去调整。当时没在意,现在不仅修好了表扣,还悄悄刻了字。”
你指尖划过那行小字,突然觉得手腕有点烫,像是被什么东西焐热了似的。
“慢一点也没关系……”
我抬头看你,发现你正挠着后脑勺,耳尖比表带的金属还亮。
“原来,你看出来我最近总赶时间啦?其实……把手表戴回手腕,故意晃了晃。这样走是不是就不那么急了?”
晚风钻过袖口,带着表带的凉意,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烘得暖暖的。
原来有些在意,早就藏在这些不显眼的地方了啊。
早高峰的公交车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你把我护在靠窗的角落,背包垫在我腰后当靠枕。
车窗外的桂花树掠过,你突然伸手折了一小枝,别在我通勤卡上,指尖蹭过我耳垂时有点烫:
“上周路过就想摘了,怕被保安说,今天特意早出门十分钟绕路来的。”
我盯着那朵嫩黄的桂花,突然想起你公文包侧袋里的创可贴——
昨天帮农民工大哥搬钢管时被划了一道口子,却骗我说“是打印纸边缘割的”。
创可贴的包装上印着卡通图案,还是去年我给你买的,你总说“太幼稚”,却一直带在身上。
“新公司的领导凶不凶?”
我拽了拽你衬衫袖口,那里沾着一点点不明显的机油印,洗了好几次都没洗掉。
你挠挠头,说:“挺好的,就是第一天让我负责整理仓库,发现好多旧零件,我试着修了修,居然能用,领导说我‘盘活了资产’,还加了五十块绩效。”
你说得轻描淡写,可我看见你手机备忘录里写着“仓库零件型号表”,凌晨两点还在查资料的记录没删。
其实我早就发现,你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背产品手册,台灯亮到天边泛白。
有天,夜里起夜,看见你对着镜子练习自我介绍,手指在胸前比划着,声音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我……我虽然之前是做技术的,但我学习能力强……”镜子上贴满了便利贴,每一条都写着“保持微笑”、“别结巴”。
公交车到站时,你替我把围巾裹紧:
“晚上我来接你,带你去吃街角那家馄饨,老板说新熬了骨汤,加醋更好吃。”
我点点头,看着你转身挤下车,被人群推着往前走,却总不忘回头挥挥手,桂花枝在你西装口袋里晃啊晃,像个小小的金色感叹号。
刚才路过茶水间,同事问我“你男朋友每天接送,是不是特别黏人”,我笑着没说话。
他们不知道,那些绕路的清晨、刻意说远的距离、藏在创可贴后的伤口,其实都是你在说:
“我在努力靠近你,也在努力接住生活的难。”
下班时,果然在站台看见你,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见我出来就喊:
“老板说山楂熬了蜂蜜,比上次的甜!”
风把你的头发吹得有点乱,桂花枝还别在口袋里,花瓣落了两颗在肩头。
我突然想,所谓“一起过日子”,大概就是你摘桂花时被刺扎了手,我帮你挑刺时,发现那根刺早就扎进肉里,却被你说成“是不小心蹭到的”——疼是真的,想把甜留给我也是真的。
对了,你衬衫上的机油印,我买了新的去渍剂,今晚试试?说不定能洗掉呢。
你举着糖葫芦朝我跑过来时,桂花枝从口袋里滑出来,掉在地上碾了半朵花。
你慌忙去捡,手指被地上的小石子划了一道口子,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
“哎呀,没事没事。”你把糖葫芦塞给我,用嘴吮着伤口,含糊不清地说,“这山楂真甜,你快尝尝。”
我盯着你流血的指尖,突然想起你说“加了五十块绩效”时,裤脚沾着的铁锈——
仓库里的旧零件哪有那么好修,多半是你蹲在地上敲敲打打了一整天,连午饭都没吃。
馄饨摊的老板端来骨汤,雾气腾腾里,你把最大的那只虾滑舀给我:“快吃,凉了就腥了。”
你自己却扒拉着碗里的葱花,说“最近上火,不能吃荤”。
可我明明看见你早上偷偷啃了个肉包,包装袋还塞在公文包侧袋里,忘了扔掉。
晚上回家,我翻出去渍剂给你洗衬衫,发现袖口内侧绣着个小小的“安”字,针脚歪歪扭扭,像你第一次给我缝扣子时的手艺。
我突然想起你面试那天,穿的还是三年前买的西装,袖口磨出了毛边,却熨得笔挺。
你说“旧衣服舒服”,其实是想把新衣服的钱省下来,给我买那支我念叨了很久的钢笔。
“这去渍剂还挺管用。”我对着光看,机油印淡了不少,“明天就能穿了。”
你正趴在桌上画图纸,闻言抬头笑了,眼里的红血丝像没擦干净的朱砂:
“辛苦啦,等我这个项目结了,给你买一台新洗衣机,带烘干的那种。”
我没说话,只是把缝好的衬衫叠起来,放在你枕边。
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照在你画了一半的图纸上,那里标着“家庭储蓄计划”,第一条就是“每月存两千,给她买钢笔”。
其实,那支钢笔我早就买了,就藏在你书架第三层的字典里。
等你项目结束了,我就说“公司抽奖中的”,看你会不会又挠着头傻笑,说“咱们运气真好”。
早上出门时,发现你把那半朵碾碎的桂花捡了回来,夹在我的通勤卡里。
小小的金色花瓣压得很平,像一句没说出口的话:
“就算有点残缺,也是我想给你的甜。”
公交车上,乘客又在聊“谁谁老公送了名牌包”,我摸了摸通勤卡里的桂花,突然觉得,那些绕路的清晨、带着机油味的衬衫、藏在骨汤里的虾滑,还有这半朵压平的桂花,其实都是你在说:
“我或许给不了你全世界的甜,但我愿意把我能给的,都给你。”
这样就够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