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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仙渊的入口悬在昆仑山脉最西端的断层之上，云雾常年如墨，风里裹着细碎的灰，那是上古仙凡大战时，被撕成齑粉的仙骨与凡躯凝结的尘埃。况天佑站在崖边，指尖划过虚空，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的“灭道之气”——它们像无数无形的细针，正试图穿透他的皮肤，瓦解他体内流转的灵尸气。
他深吸一口气，无垢战体自发亮起淡金色的光，这是他融合了龙元与血脉后修成的强横肉身，曾硬抗过僵尸王将臣的重拳，也曾在极寒之地的万年玄冰中淬炼过。但此刻，光是靠近陨仙渊的边缘，那层金光便已泛起涟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据说这里每一缕气，都能让金仙道基崩塌。”身后传来马小玲的声音，她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红色风衣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你确定要进去？系统给出的成功率，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况天佑回头看她，眼底映着崖下翻滚的黑雾：“但它也说，这是唯一能让战体突破界限的机会。”他抬手，掌心泛起一层细密的金光，那是无垢战体的力量，却在靠近陨仙渊的气浪时，微微颤抖，“我们面对的东西越来越强，我必须变得更强。”
马小玲沉默片刻，从背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这是我祖师爷留下的‘护元符’，只能挡一时，你自己……”
“我知道。”况天佑接过符纸，小心地贴在胸口，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尖，“等我出来。”
他转身跃下悬崖，风声瞬间灌满耳朵。坠落的瞬间，周身的金光便像被烈火灼烧的薄纸，发出“滋滋”的声响。崖壁上布满深不见底的裂缝，里面渗出墨绿色的雾气，那些便是灭道之气，它们嗅到生人的气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了过来。
“嗤——”
第一缕灭道之气撞上他的手臂，皮肤瞬间泛起焦黑，像是被强酸泼过。况天佑闷哼一声，运转灵尸气抵抗，却发现那些气如同附骨之疽，顺着毛孔往里钻，所过之处，连骨骼都泛起细密的裂痕。
“比想象中更麻烦。”他咬着牙加速下坠，直到双脚踩在渊底的地面上。
这里竟是一片巨大的废墟，断折的玉柱上还残留着半褪的仙纹，地面铺着的金砖早已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缝隙里冒出的灭道之气像毒蛇吐信，发出“嘶嘶”的轻响。远处隐约能看到半截残破的雕像，头颅早已不知所踪，胸腔处被掏出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积满了墨绿色的粘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刚站稳的瞬间，一股更狂暴的气浪便从废墟深处涌来。况天佑胸口的护元符骤然亮起红光，却在接触气浪的刹那寸寸碎裂，化作飞灰。失去符咒的庇护，灭道之气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扑到他身上。
“呃！”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熔浆池，又像是被万千钢针同时穿刺。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金黄变成焦黑，又从焦黑变成透明，连皮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那些血管正在被灭道之气侵蚀，变得干瘪、断裂。无垢战体的金光以惊人的速度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这里的气息，能瓦解一切法则。”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渊底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况天佑艰难地转头，才发现那半截残破雕像的阴影里，竟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极其苍老的老者，须发皆白，却赤裸着上身，露出布满伤疤的躯体。他的左臂齐肩而断，右腿从膝盖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截粗糙的玉质假肢，手里拄着一柄断剑，剑身布满蛛网状的裂痕，却依然散发着微弱的灵光。他的眼睛浑浊不堪，却在看向况天佑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你这战体虽强，终究是凡胎。”老者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看透世事的疲惫，“灭道之气专破法则，仙体尚且扛不住，你何必自寻死路？”
况天佑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猛地运转体内的灵尸气。那些沉寂在丹田深处的力量被瞬间调动起来，顺着经脉奔腾，试图将侵入体内的灭道之气驱逐出去。然而，那些墨绿色的气却异常顽固，它们与灵尸气碰撞、纠缠，发出“噼啪”的轻响，每一次碰撞，都让况天佑的经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无垢战体的金光在气浪中寸寸碎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这比他当年在非洲火山中承受至阳之火的淬炼要痛苦百倍——灭道之气不仅灼烧肉身，更在瓦解他的生命法则，连灵魂都像是被泡在毒液里，每一寸都在哀鸣。
“停下吧。”老者拄着断剑，慢慢站起身，玉质的假肢踩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再撑下去，你的肉身会先崩解，紧接着是魂魄，最后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只会魂飞魄散，化作这陨仙渊的一部分。”
况天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眼前开始出现重影。他看到老者走近，才发现对方的半边脸也布满了腐蚀的痕迹，露出森白的骨骼，显然也曾被灭道之气重创。
“从古至今，没人能在灭道之气中修成不朽。”老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当年仙凡大战，多少金仙、大罗金仙，都死在这气里，连残魂都没留下。你一个凡胎，凭什么觉得自己能例外？”
凡胎……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况天佑混沌的意识。他忽然想起马小玲闭关修炼天仙时，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所谓修行，从来不是逆天而行，而是顺应本心，与天地共生。”
顺应本心……与天地共生……
他猛地停下运转灵尸气的动作，不再试图抵抗那些侵入体内的灭道之气。剧痛如同海啸般袭来，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但他强撑着，尝试着引导那些墨绿色的气，让它们顺着自己的经脉流转。
就像当年在火山中，他不再抗拒至阳之火，而是接纳它，让它成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现在，他要让这毁灭一切的灭道之气，也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