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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梧桐叶在骤变的气流中簌簌发抖，珍珍摘下第三副被汗水浸透的口罩时，急诊室的白炽灯突然发出一阵刺啦的爆鸣。走廊尽头传来金属器械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是护士小陈变调的尖叫：“3床！3床的皮肤……”
她抓起听诊器冲过去时，正撞见那个昨天还在抱怨关节酸痛的中年男人蜷缩在病床上，后颈的皮肤像被水泡发的纸一样起了褶皱，层层叠叠的褶皱里，竟有青灰色的鳞片在缓缓舒展。男人疼得浑身抽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鳞片摩擦的沙沙声，瞳孔在扩张与收缩间反复横跳，最后定格成一片浑浊的灰。
“测灵气浓度！”珍珍的声音在混乱中异常镇定。护士手忙脚乱地举起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字疯狂飙升，红色警报灯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诡异的光——原本稳定在50单位的城市灵气值，此刻正以每分钟3个单位的速度突破临界点。
这不是个例。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医院像被投入了沸腾的开水。有人在候诊区突然跪倒，双手死死抠着膝盖，裤管下渗出的血珠里混着尖锐的骨刺；有人在病房里彻夜尖叫，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们说体内有无数条小蛇在乱窜，撞得五脏六腑都在疼；甚至有老人在输液时突然浑身僵硬，皮肤下鼓起蜿蜒的青筋，像地图上错乱的河流。
珍珍的白大褂始终沾着洗不掉的污渍，有时是血，有时是患者呕吐出的黏液。她靠着墙大口喘气时，口袋里的守护印记微微发烫，那是师父留给她的法器，能感知到灵气的流动。此刻印记传来的触感混乱又暴躁，像一群受惊的野马在狂奔。
“都是灵脉脆弱的普通人。”她在第七十三次诊断后，终于抓住了规律。灵脉就像人体内隐藏的河道，普通人的河道本就狭窄浅显，当外界灵气突然暴涨，超出负荷的河水便会冲垮堤岸，造成“灵脉错位”。那些鳞片、骨刺，都是灵气紊乱后催生出的异象。
最危急的情况出现在妇产科。一个怀孕八个月的孕妇被抬进来时，肚子已经胀得像要裂开，皮肤紧绷得能看见底下青紫的血管。胎心监护仪上的曲线疯狂波动，发出刺耳的长鸣。珍珍将手掌贴上去的瞬间，猛地缩回手——掌心传来灼人的温度，胎儿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更让她心惊的是，腹中有团躁动的光在疯狂旋转，那是胎儿无意识吸收了过多灵气，凝聚成的能量团。
“他在长大，太快了。”孕妇的丈夫瘫坐在走廊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医生说……说可能保不住……”
珍珍没说话，从怀里掏出最后一枚守护印记。这枚印记比其他的更温润，是她用三个月愿力温养的。她轻轻将印记贴在孕妇隆起的小腹上，指尖传来绿光渗透皮肤的微凉触感。“别怕。”她放柔了声音，像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妈妈在保护你，我也在保护你。”
愿力顺着指尖缓缓注入，像细流汇入奔涌的江河。那团躁动的光起初还在抗拒，绿光包裹上去时，它猛地一颤，随即渐渐放缓了旋转的速度。珍珍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个小小的生命在里面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回应。光团的边缘慢慢变得柔和，不再那么刺眼，孕妇痛苦的呻吟也渐渐轻了下去。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的机械音：【系统提示：触发紧急任务“灵脉调理”！】
珍珍的动作顿了顿，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目标：研发出可批量使用的“灵脉舒缓剂”，一周内治愈80%的灵脉紊乱患者。奖励：“愿力针”制作方法，可精准疏导紊乱灵气。失败：10%的患者灵脉彻底崩裂，转化为失去神智的“灵气怪物”。】
失败的惩罚像冰锥刺入心脏。她抬头望向窗外，医院外的街道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远处传来零星的警笛声。如果失败，这座城市会变成什么样？她不敢想。
“必须找到中和暴烈灵气的东西。”珍珍立刻联系了学院的小雅。小雅是草木灵根，能与植物沟通，此刻正在培育室里照看那些因灵气暴涨而变异的植物。“尸灵花。”小雅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草木特有的清新，“东边温室里的尸灵花，花瓣上的汁液能吞噬过剩的灵气，但性子太烈，需要温和的东西调和。”
珍珍立刻赶去学院。温室里弥漫着奇异的甜香，尸灵花的花瓣呈现出诡异的深紫色，边缘流淌着黏稠的汁液，滴落在地上时，竟将水泥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她小心翼翼地用玉簪采集汁液，指尖触到花瓣的瞬间，一股阴冷的吸力传来，差点将她体内的灵气抽走。
“我的灵根精华可以中和它。”小雅将手心贴在尸灵花的花茎上，淡绿色的光芒从她掌心渗出，流入花瓣。原本狂躁的尸灵花渐渐安静下来，汁液的颜色也从深紫变成了柔和的浅绿。“这样就不会伤害普通人的灵脉了。”
回到医院的实验室时，天已经亮了。珍珍将尸灵花汁液与小雅的灵根精华按比例混合，透明的玻璃容器里渐渐浮现出淡绿色的液体，像初春融化的溪水。她用银针蘸了一点，轻轻点在培养皿中——那里放着一小块从患者身上取下的鳞片，接触到液体的瞬间，鳞片像冰雪般消融了。
“成了！”助手小周激动得差点打翻试剂瓶，“我们可以批量生产了！”
接下来的几天，医院变成了巨大的制药厂。珍珍带着医护人员日夜赶制“灵脉舒缓剂”，针剂通过静脉注入患者体内，那些乱窜的灵气像是被驯服的野兽，渐渐归于平静。病房里的尖叫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哭泣和低低的交谈。
第七天清晨，珍珍来到妇产科病房。那个孕妇已经能坐起身，脸色红润了许多。“谢谢你，珍珍医生。”她抚摸着肚子，笑容温柔，“宝宝昨天还踢我呢，很有力气。”
珍珍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银色的针管，针尖泛着淡淡的绿光——这是用任务奖励制作的第一支“愿力针”。“这个能更精准地疏导灵气，对宝宝更好。”她小心地将针头刺入孕妇的小臂，愿力顺着针管缓缓流淌，比之前的守护印记更温和，更细致。
就在这时，掌心突然传来轻轻的触碰。不是孕妇的手，而是来自腹中的胎儿——他似乎知道是在被守护，用小小的拳头，轻轻蹭了蹭珍珍贴在肚子上的掌心。
那一瞬间，珍珍突然红了眼眶。连日来的疲惫、压力、恐惧，都在这个小小的回应里烟消云散。
一周后，第一批治愈的患者出院了。他们大多还带着灵气紊乱留下的痕迹——有人手臂上留着淡淡的鳞纹，有人膝盖上还有未褪的疤痕，但他们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出院那天，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小小的陶盆，里面是学院灵田的种子。
“听说这些种子能吸收多余的灵气。”那个后颈长过鳞片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埋进土里，“我们种下去，也算为城市出点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