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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起地上的安全帽扣在头上，军大衣带起一阵风，把林飞刚点着的烟头吹灭在雪地里。
“老吴，去把备用发电机启动！”我朝着黑暗中喊道。
接着对林飞说：“你小子带两个人去守住搅拌站，别让他们趁机搞破坏！”
话音未落，西边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伴随着保安的呵斥声和玻璃破碎的脆响。
我拔腿就往西边跑，军靴踩在积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没跑几步就看见是那个黑影翻过围墙，手里还拎着钢管。
“MD，敢来砸场子！”我顺手抄起脚边的铁锹，冰冷的木柄冻得手心发麻。
这时，工地的狗突然狂吠起来，两条德国黑背从板房后面窜出来，对着黑影猛扑过去。混乱中，有人掏出了砍刀，雪亮的刀光在偶尔亮起的探照灯下一闪而过。
“都给我住手！”我大吼一声，铁锹“当”地砸在一个家伙的钢管上，震得虎口发麻。
借着探照灯微弱的光亮，我看清带头的正是周琦的表弟周磊。这小子穿着件黑色皮夹克，头发梳的油光铮亮，即使在这种场合，鳄鱼皮带依旧扎得整整齐齐。他身后跟着六个描龙画凤的打手，都是H市道上有名的混子，我在派出所见过几次。
“王越，你TMD敢断我表哥财路！”周磊挥着钢管就冲过来，我侧身躲过，铁锹顺势横扫，正打在他膝盖上。
他“嗷”一声跪倒在地，皮夹克上立刻沾满雪水。
此时，他身后的人也抡起钢管朝我砸来。
我也什么都没管，冲着人群里冲了进去。最前面那个人冲着我一钢管打了过来，我躲都没躲，胳膊使劲一用力“QNMD”接着一铁锹就拍了上去。
那人一捂胳膊，我冲着他一铁锹又拍了下去，他往边上一躲，转身我一铁锹又拍到了旁边一个人的后背上，然后我旁边不知道是谁上来踹了我一脚，我一个重心没站稳，就被踹倒在了地上。我直接从地上滚了一下，一把捡起铁锹，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跟这几个人对视了几秒，就听见那人群里面的周磊骂了句：“看TM看蛋呢都，上去给我干他！”接着，有人拿着钢管就冲着我跑了过来，我一狠心，跟着也冲了上去。
第一下直接拍到了这个人的胳膊上，他一咬牙一钢管就打到了我的脸上，我一狠心，也没管，上去又要打。结果这一下还没拍到呢，就被旁边的人一钢管打到了我的胳膊上，这一下很结实，差点把我的铁锹打掉。
我一转头，接着脑袋上又是一钢管，这一下我手里的铁锹就掉地上了。一抱脑袋，跟着那几个人上来几钢管，就给我打倒在地了。
我倒地之后，双手抱着脑袋，尽量的蜷缩身体，也没什么别的感觉，只有钢管打在我身上的疼痛。
持续了没多长时间，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WCNMM！”
接着我抬头，看见林飞带着七八个工人赶来了，每人手里都拿着钢筋或撬棍，工人们的安全帽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周磊的人见状不妙想跑，却被两条狼狗死死咬住裤腿，动弹不得。
林飞蹲下，一拉我胳膊，一下就给我扶了起来。我刚被扶起来的时候，一个没站稳，一下就跪了下去。林飞一用力，又把我拉了起来，冲着我喊道：“越哥，越哥，你别吓我！”
我使劲摇了摇头，站稳了，冲着林飞笑了笑；“没事，没事，刚才没站稳。”
“真的没事？”林飞担忧的看着我。
我笑了笑：“就是有点懵，别的事没啥。”
“把他们绑起来！”我喘着粗气喊道，呼出的白气在眼前迅速消散。
工人们七手八脚的用铁丝把七个家伙捆在脚手架上，周磊还在不停地骂骂咧咧，说要让我们在H市混不下去。
我掏出手机，这是96年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机，花了我一个月利润，拨通了张所长的电话。
“张哥，我工地让人给砸了，抓了七个现行 ……对，就是周琦的人……好，我等您过来。”挂了电话，我看见夕悦端着姜汤站在不远处，铝饭盒在她手里微微颤抖。她那件粉色羽绒服上沾着雪，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却执意要等我忙完。
“越哥哥，姜汤快凉了。”她小跑过来，高跟鞋在结冰的路面上打滑。我赶紧扶住她，指尖碰到她冻得通红的手指，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今天是12月23号，距离平安夜还有六个小时——前世这个时候，我正在医院抢救，因为喝了董乐递来的那杯“安神水”。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在雪地里明明灭灭。
张所长带着几个警察赶来，看到被捆成粽子的周磊等人，气得直骂娘。
“这群小兔崽子，上周刚放出去又犯事！”他让手下给周磊戴上手铐，特意叮嘱道：“仔细搜身，我怀疑他们身上有管制刀具。”
处理完现场已经凌晨六点，雪渐渐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我和林飞坐在板房里，就着夕悦煮的姜汤喝二锅头。窗外，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刚立起的钢筋骨架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越哥，下一步怎么办？”林飞给自己满上酒杯，眼睛里布满血丝。
我望着窗外渐渐忙碌起来的工地，远处火车站的钟楼敲响了七下。
“明天开始全面换防水材料。”我喝了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带来一丝暖意。
“让C市的厂家派技术员过来指导施工，另外，通知所有工人，从今天起工资翻倍，伙食费再加五块，咱们得让兄弟们看到希望。”
夕悦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件新的军大衣。
“越哥哥，这是我托人在军区服务社买的，里面絮的是新驼毛。”她红着脸把大衣递给我，内袋里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
我摸出来一看，是张折叠的贺卡，上面画着两个小人站在工地上，背景是初升的太阳。
“平安夜快乐。”夕悦小声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平安夜快乐。”
我把她拉到身边，望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心里百感交集。前世的债，今生来还；前世的遗憾，今生弥补。这冰封的H市，终将见证我王越的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