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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黑暗、窒息。
林尘感觉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条狂暴的地底冥河，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冰冷刺骨的暗流如同无数柄钝刀，切割着他的身体。能量反噬的剧痛与空间挤压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碎。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苏婉清的手腕，凭借着被星核与冰螭精华淬炼过的强横肉身，以及体内剑冢自发运转产生的一丝微弱护罩，硬扛着这恐怖的冲击。
苏婉清的情况同样糟糕。她虽修炼《太阴寒魄章》，对寒意抗性极高，但肉身强度远不如林尘，在这狂暴的暗流中，只能勉强运转灵力护住心脉，脸色苍白如雪。
不知在黑暗中颠簸了多久，就在林尘感觉即将支撑不住，意识快要涣散时，前方突然传来一丝微弱的光亮，水流的压力也骤然一轻！
“噗通！”
两人如同被抛出的石子，重重地摔落在一条相对平缓的地下河岸边。河水依旧冰冷，但已不再狂暴。
林尘趴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带着冰渣的河水，感觉全身骨骼都像散了架。他强撑着坐起身，第一时间看向旁边的苏婉清。
只见苏婉清蜷缩在一旁，气息微弱，嘴角挂着血迹，显然在之前的冲击中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她手中的冰莲剑光芒黯淡，自主悬浮在她身前，散发着微弱的寒气守护着主人。
“苏师姐？”林尘唤了一声，声音沙哑。
苏婉清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林尘无恙，似乎松了口气，想要说话，却又引动伤势，轻轻咳嗽起来。
“我们先疗伤。”林尘沉声道，环顾四周。
这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河水平缓流淌，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似乎是某种发光苔藓或矿物所致，提供了微弱的光线。河岸两边是粗糙的岩石，头顶是倒悬的钟乳石，空间颇大，暂时看不到出口，也感知不到其他危险气息。
目前看来，这里是一个相对安全的临时避难所。
林尘先将苏婉清扶到一处相对干燥平坦的岩石上坐好，然后自己也盘膝坐下，第一时间检查自身情况。
体内的情况可谓一团糟。经脉因为强行引爆未完全炼化的能量而多处受损，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隐隐作痛。剑冢空间倒是依旧稳固，甚至因为吞噬了部分爆炸逸散的能量和暗流中的水灵之气，范围似乎还隐隐扩大了一丝，那两柄本源光剑也自行吞吐着能量，缓慢修复着自身。修为依旧稳固在炼气九层巅峰，但根基因这次冒险而略有动摇。
他立刻取出得自冰螭洞穴的那部分万年冰髓。乳白色的髓状物散发着精纯温和的冰寒本源之力。他小心翼翼地切下米粒大小的一点，放入口中。
冰髓入口即化，并非想象中的刺骨冰寒，反而化作一股温润清凉的洪流，迅速流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受损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被迅速滋养、修复，那因能量反噬而躁动气血也渐渐平复下来。更有一丝精纯的本源之力融入剑冢，使得那两柄光剑的修复速度加快了不少。
“果然有效！”林尘心中一喜，不敢多用，立刻引导着这股力量运转周天，全力疗伤。
另一边，苏婉清也服下了自己那份冰髓，周身弥漫起淡淡的冰蓝色雾气，气息逐渐变得平稳悠长。
地下暗河之中，陷入了寂静，只有河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尘率先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湛然，伤势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根基也重新变得稳固，甚至因祸得福，对体内力量的掌控更加精纯了几分。那米粒大小的冰髓，功效着实惊人。
他看向苏婉清，见她依旧在入定之中，周身冰蓝雾气氤氲，气息比之前强盛了不少，似乎借着疗伤的机会，修为还有所精进。
林尘没有打扰她，起身走到河边，看着散发幽蓝光芒的河水，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出路。那金丹修士绝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尽快离开秘境。只是这地下暗河四通八达，不知通往何处。
他尝试将神识探入水中，却发现这河水能极大阻碍神识探查，只能深入数丈便难以为继。
“必须找到出口……”林尘眉头微皱。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凝，落在河岸边缘一处岩石缝隙中。那里，卡着一小块黑色的、非石非木的碎片，上面似乎有着模糊的刻痕。
他走过去，将那碎片捡起。入手冰凉，材质奇特，上面刻着一个极其古怪、扭曲的符号，隐隐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邪气息。这气息，与他之前从那暗蝎筑基首领令牌上感受到的，以及那金丹修士的威压，都截然不同，更加古老、晦涩、令人不适。
“这是……”林尘仔细端详着这个符号，感觉有些眼熟，似乎在宗门某本记载上古秘闻的杂书中见过类似的图案。
“那是……‘圣教’的标记。”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婉清不知何时已结束了疗伤，走了过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她看着林尘手中的碎片，美眸中带着一丝凝重。
“圣教？”林尘看向她。
苏婉清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一个极其古老而神秘的组织，信奉所谓的‘虚无之主’，行事诡秘，手段残忍，视众生为蝼蚁，意图颠覆现有秩序，重现所谓的‘混沌纪元’。据说早在万年前的正邪大战中已被剿灭，没想到……竟然还有残留。”
她顿了顿，看向林尘：“暗蝎杀手组织，很可能只是‘圣教’摆在明面上的爪牙之一。我们之前遇到的，包括那位金丹修士，恐怕都与这‘圣教’脱不了干系。”
林尘心中巨震！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卷入了如此巨大的阴谋之中！一个连青岚宗这等庞然大物都视为心腹大患的古老邪教！
他回想起暗蝎杀手针对青岚宗天才的行动，那金丹修士突兀地出现在秘境之中……这一切，似乎都串联了起来。
“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秘境中的资源，更是要借此机会，削弱乃至扼杀各大宗门未来的希望……”林尘沉声道，感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苏婉清默然，显然也认同这个判断。她看着幽深的暗河，轻声道：“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带回宗门。此地不宜久留，那金丹修士很可能有办法追踪我们。”
林尘握紧了手中的碎片，将其收起。这既是线索，也是证据。
“我们顺着水流方向走，或许能找到出口。”林尘指向暗河的下游。
两人不再犹豫，稍作整理，便沿着河岸，向着下游方向小心前行。
地下世界寂静而空旷，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流水声回荡。经历了连番生死危机，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悄然拉近了一些，一种基于实力认可与共同困境的信任，在无声中建立。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前方黑暗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并非是通往生路的出口，而是更加深邃的……陷阱。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两人刚才疗伤所在的河岸岩石上，一道淡淡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扭曲符文，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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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