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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头：“你记得煮面放盐，记得热牛奶，记得我怕黑。这就够了。”
“可那些都不是我主动记得的。”他说，“是你说的，我才照做。我像个学生，在抄答案。”
“可你愿意抄。”我抬头看他，“别人连抄都不愿意。”
他怔住。
我伸手摸他眉骨，那里有一道浅疤，是上次撞门框留下的。“你不是顾晏辞的时候，反而更像个人。现在你回来了，别又把自己锁回去。”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像有东西碎了又重组。
“我不是为了他们回来的。”他说，“我撕那张纸，不是演给你看。我只是……不想再被人决定去哪。”
我靠回他怀里，听着他心跳。
“那你以后想去哪？”我问。
“哪也不去。”他说，“我就想在这儿，天冷了给你暖手，下雨了背你上楼，你画星星的时候，坐在旁边数你画了几颗。”
“可你会冷，会累，会饿。”
“可我也能吃到你煮的咸面，能听见你骂我笨，能摸到你生气时掐我胳膊的力道。”他顿了顿，“这些事，比坐在顶层办公室里签一百份合同都真实。”
我鼻子一酸，没哭出来。
他忽然坐直了些，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角——是刚才撕文件时没撕尽的边角，上面还印着“霖氏集团”四个字。他盯着看了很久，然后慢慢把它折成了一只小船。
我看着他手指笨拙地翻折，动作却异常专注。
“你留着这个干什么？”我问。
“提醒自己。”他说，“有些人，以为规则能困住一切。可有些东西，从不会被制定下来。”
他把纸船轻轻放在锅底，空锅里，像一艘搁浅的孤舟。
风彻底停了。城市的声音远得像隔了一层玻璃。我们谁都没再说话，只是靠着，听着彼此的呼吸。
他手一直搂着我的腰，没松。我手还抓着他衣角，也没放。
楼下巷口传来一阵车流声，一辆摩托呼啸而过，尾灯划出一道短暂的红光。他没抬头看，只是把下巴轻轻搁在我肩上。
我忽然想起什么。
“你刚哼的那首歌……”我开口。
他“嗯”了一声。
“我好像在哪听过。”
他身体微微一僵。
几秒后，他低声说：“可能……是我以前写的。”
我没追问。只是把他的手拉过来，十指交扣。
夜很静，静得能听见远处一只野猫跳上围墙的轻响。
他的拇指慢慢摩挲我的指节，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
我闭上眼。
锅底的纸船被夜露打湿了一角，边缘微微卷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