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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内,武定伯何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隔着那一座屏障,抬起头来,隐约可见里头坐着的那道纤细身影。
“小女无知,冒犯长公主,恳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武定伯爱女心切,是为何轻然来的?”安歌不喜与他兜圈子,反问着他心中所想。
人人都道武定伯宠妾灭妻,如今竟愿为了个庶女屈尊前来求着情。
倒真是可笑至极。
何翰没想到她会直截了当地问出口,只愣了片刻,便道:“还请殿下宽宏。”
“可以。”安歌爽快地应了下。
他心中一喜,刚要叩谢,就听见那清冷的声音响起,“不过……还需武定伯,先告知我,半年前,被你带入京的秦徽音,她现在何处?”
何翰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脑中飞快盘算。她为何突然问起那个庶女?是旧怨未了,还是……
“告诉我她在哪,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出来,我再将你的女儿还给你。”
他哪里知晓安歌与秦徽音是否有过什么恩恩怨怨,只是如今秦徽音如何能带得出?送人的礼岂有往回收的道理?
“在……吏部侍郎严居严侍郎府中。”他缓缓回答着,“可……可她早已是严侍郎的人……”
安歌询问地看向身侧的阿镜。
阿镜答道:“严居,乃叶氏一党,是当今太后与镇北侯的表兄。”
“想来武定伯也并非思女心切,既如此,那令嫒就再暂留廷振司几日吧。”安歌高声,朝着屏障外道,“许内官,送客。”
话音刚落,何翰连忙求着饶:“秦家一事与小女断无干系,还请殿下莫要迁怒于她,她只是被那秦儒守哄骗至昏了头了,一时才失了分寸。”
他言语之中,好似将安歌当成一个可以被她三言两语所糊弄的草包。
安歌未动怒,只淡然地笑了笑:“可当日是她夺了我的东西,又污蔑于我,若非崇明王将我救下,我可还能有半点活路?若我仍是那不明身世的野种,他们可会放过我?”
在屏障外候着的许内官年过六旬,少年时就入了宫,伺候过两代帝王,先帝崩后,将他留给了晏鹤川,嘱咐着日后要替他照料好晏鹤川与安歌。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人带下去,吵吵嚷嚷的,休要在此扰了殿下清净!”许内官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厉声斥着在一旁未有动作的两个侍从。
二人连忙上前,不顾何翰的挣扎呐喊,快步将人架着朝外走去。
刚将人拖到院中回廊,就碰到了刚回到府中的晏鹤川。
他冷着神色,目光只淡淡地扫向了被架着的何翰,问着那两名俯首行着礼的侍从,眉头微蹙:“如何让他进来的?”
“回王爷,殿下让进的。”侍从老实回答。
“王爷恕罪!定是那秦儒守诓骗了小女啊!小女自幼乖巧本分,定不会做那等欺辱他人之事,定是有人要陷害微臣一家啊,还请崇明王明查!”
武定伯找到机会,瞬间开始哭嚎。
晏鹤川神色冷峻,不悦地看着他:“本王尚未追究你教女无方、纵女行凶之责,你倒还有脸来同本王喊冤?”
晏鹤川话毕,厌弃甩袖,一个眼神都懒得落下,从他身侧经过。
“还不快带出去?王爷乏了,无意见客。”陆清高声示意着。
武定伯被粗暴地推了出去,看着那重重关上的两扇漆红描金的大门,无力地转身离去。
安歌自偏厅出来时,正巧瞧见那正朝此处来的晏鹤川。
他沿着长廊,径直朝她走来,她朝他恭敬福身:“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