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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茶楼”。
四个字像一枚淬毒的针，刺进林枫的眼底。他指尖微微发凉，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
是陷阱，还是救生索？
对方不仅精准点破他此刻最大的软肋——资金缺口，更轻描淡写地提及“图书馆老人”。这意味着，昨夜图书馆那场生死一线的追逐，很可能全程都在对方的注视之下。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穿透城市的喧嚣，牢牢锁死在他身上。
“赵坤……盛世集团……”林枫脑中信息飞转，像一台超负荷的计算机。如果昨夜那批装备精良、行事诡秘的人是赵坤的“暗卫”，那么这条短信的发出者，九成就是这位盘踞省城多年、底蕴深不可测的教父级人物。他在招标落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关键节点现身，是想当黄雀，还是另有所图？
包厢里，吴天龙还在唾沫横飞地勾勒着合作成功的暴利蓝图，声音洪亮，却透着一股食肉动物般的贪婪。林枫借口酒力上头，需要透口气，勉强维持着礼貌的笑容退了出来。
站在酒店走廊冰冷的落地窗前，脚下是省城流光溢彩却毫无温度的夜景。李振邦的官方威压，吴天龙的江湖狠戾，现在又加上一个神秘莫测、手段更显阴毒的赵坤。他感觉自己像被抛入深海的一叶孤舟，四周巨浪翻涌，暗礁密布，任何一道浪头都能让他万劫不复。
但他没有退路。土地款的支付期限像勒在脖子上的绞索，李振邦给出的三天通牒更是催命符。这“听雨茶楼”，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也必须去闯一闯。
“浩子，”林枫走到消防通道，用加密电话快速联系张浩，声音压得极低，“立刻查‘听雨茶楼’，背景、格局，特别是明天午时前后的所有异常。还有，想办法搞一套微型监听装备，要最隐蔽的。”
“明白，枫哥！你千万小心，我感觉这事儿邪乎！”张浩的声音带着紧张。
“嗯。如果我们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你知道该把东西交给谁。”林枫交代了一句，挂断电话，眼神重新变得冷硬。他贴身收藏的那包证据，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复仇的火种。
次日午时，城西老街，听雨茶楼。
茶楼古旧，飞檐翘角，藏在一片即将拆迁的老城区里，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林枫提前半小时到达，选了一楼靠窗的位置，视线能覆盖入口和楼梯。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茶叶和木头腐朽混合的气味。耳机里传来张浩从对面屋顶观察点的低语：“正常，客人三三两两，没发现扎眼的人。”
时间在沉寂中流淌，每一秒都像被拉长。当老街钟楼沉闷的午时钟声敲响最后一下时，茶楼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中山装、头戴深蓝色鸭舌帽的清瘦老者，步履平稳地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大厅，没有任何迟疑，径直走向林枫的桌子，在他对面坐下，动作自然得像赴一场老友的例行茶会。
老者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沟壑纵横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脸，一双眼睛不像寻常老人那般浑浊，反而澄澈锐利，带着洞悉世事的清明。林枫心头猛地一跳——这张脸！他记起来了！老图书馆报刊阅览室那个总是坐在角落、默默整理旧报纸、父亲曾笑着递过烟的老管理员！
“林小子，定力比你爹当年强点。”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像秋风吹过干枯的落叶，却有种奇异的安抚力，“东西，平安到手了？”他自顾自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动作舒缓，没有半分急切。
林枫心中警铃狂响，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回答，反而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刀锋般审视着对方：“老人家，怎么称呼？我们……见过？”
“叫我老金吧。以前在图书馆，混口饭吃。”老人呷了口茶，语气平淡，“你爹是个爽快人，就是有时候太容易信人。他出事前没多久，把这包东西交给我，说如果哪天图书馆保不住了，而他儿子又回来追查旧事，就转交给你。残爷，算我个不争气的远房侄子，路子野，我让他想办法给你递个信，没想到把水搅得这么浑。”
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带着旧时代的人情味。但林枫一个字都不敢轻信。残爷展现出的能量和狠辣，绝不是一个普通图书馆管理员的“远房侄子”能拥有的。这背后，必然有更深的纠葛。
“金伯，”林枫换了个稍显亲近的称呼，继续试探，“昨晚图书馆那批人，身手不一般。”
“是赵坤养的狗。”老金放下茶杯，直接点破，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赵坤和你爹、李振邦，早年有些掰扯不清的旧账。他疑心你爹手里有能让他翻船的东西，也一直在找。我收到风，知道他的人盯死了图书馆，才让残爷火急火燎催你去取，总算抢了先。”
“那您今天约我，是？”
“两件事。”老金目光重新聚焦在林枫脸上，锐利得让人无所遁形，“第一，给你提个醒，你的对头，明面上是李振邦和吴天龙，但最毒的是藏在暗处的赵坤。他要的不光是地，可能还有你手里的东西，甚至……你的命。第二，替你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他说着，从中山装的内兜里摸出一张看似普通的银行卡，推到林枫面前。“里面的数，够你付清首期款和撑过前期。不是白给，算我入股你的‘海淘网’和这个地块。我要百分之十五。”
林枫呼吸一窒！这笔钱足以缓解他此刻最大的生存危机！但巨大的诱惑背后，是更深的不安。天上不会掉馅饼。
“金伯，您为什么帮我？就不怕我卷钱跑路，或者……最终斗不过他们，血本无归？”林枫没有去碰那张卡，紧紧盯着老金的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