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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勒力场强度急剧下降！60%...40%...20%...！”舰桥传来的通讯充满了绝望的嘶吼，“它们太多了！力场快撑不住了！”
通道内，第二小队的成员们甚至能感觉到甲板变得湿滑粘腻，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烂气味越来越浓，几乎令人作呕。索尔医疗兵立刻为大家分发了最高等级的防护滤嘴和净化药片，但即便如此，那股仿佛能直接侵蚀灵魂的恶臭依旧无孔不入。
“准备接敌！”戈尔登士官怒吼道，声音透过滤嘴显得有些沉闷，但其中的决绝清晰可辨。所有队员握紧了武器，紧张地盯着通道前后可能被突破的位置。卢娜将依旧瑟瑟发抖的莉娜护在身后一个相对坚固的仪器柜角落，自己则举起了激光手枪，眼神锐利。
卡尔强迫自己将“神选之子”的惊骇暂时压下，全部精神集中在眼前的威胁上。他右手的爆弹手枪握得死紧，手心里全是冷汗。
就在这时——
滋啦——！！！
一声如同布匹被彻底撕裂的尖锐巨响从舰体中部传来！紧接着是无数玻璃破碎、金属扭曲的可怕声音！
盖勒力场，彻底崩溃了！
现实与亚空间的最后屏障消失了！
“嗷——！！！”
“慈父的恩赐！！！”
“腐烂吧！拥抱新生！”
无数扭曲、癫狂、充满病态喜悦的嘶吼声和呓语如同海啸般涌入舰船！通道前后多个区域的舱壁仿佛变成了腐烂的肉膜，被轻易地撕裂、溶解！粘稠、黄绿色的污秽洪流裹挟着无数令人作呕的身影，汹涌而入！
纳垢恶魔！
它们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有叽叽喳喳、如同腐烂土豆般成群结队滚来的纳垢灵；有体型臃肿、流淌着脓液、挥舞着生锈刀剑或瘟疫喷洒器的瘟疫行者；甚至还有更加庞大、散发着令人绝望气息的、如同移动瘟疫堡垒般的巨兽身影在污秽洪流中若隐若现！
它们所过之处，金属被腐蚀生锈，甲板变得湿滑腐烂，空气中弥漫着致命的瘟疫孢子！凡人士兵一旦被那黄绿色的雾气沾染，立刻就会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蜡烛般融化，或是长出可怕的脓疱和腐烂的蘑菇，在极致的痛苦中扭曲变形，最终成为恶魔洪流的一部分！
“开火！自由开火！”戈尔登咆哮着，手中的爆弹枪喷吐出愤怒的火舌，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纳垢灵打成爆裂的脓液！
莱克斯的重爆弹枪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强大的火力暂时压制住了一侧通道涌来的恶魔潮汐，将那些瘟疫行者打得肢体破碎，脓液横飞！德克兰怒吼着挥舞链锯剑，将几个试图靠近的恶魔锯成两段，但溅射出的腐败血液腐蚀着他的盔甲，发出滋滋的声响！克里夫和索尔精准地点射，卡尔也冷静地射击着，爆弹精准地命中恶魔们扭曲头颅上的独眼或要害。
然而，恶魔的数量太多了！而且它们根本无畏死亡，甚至享受着这种“消散”与“重生”！更多的恶魔从破口处涌入，瘟疫的雾气越来越浓，队员们的盔甲上已经开始出现锈迹和诡异的霉斑！防护滤嘴的效果正在急剧下降，索尔不得不频繁地为自己和队友注射广谱抗毒血清和兴奋剂。
卢娜一边用激光手枪射击着试图从侧面靠近的零星恶魔，一边紧紧护着身后的莉娜。女孩的尖叫和哭泣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恶魔的嘶吼中。
局势瞬间变得极其危急！照这个速度，他们很快就会被这无穷无尽的瘟疫海洋所淹没！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以帝皇与圣洁议会之名！净化！”
一声如同雷霆般的怒吼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三道璀璨夺目的银色光柱，如同神之矛枪，骤然从舰桥方向疾射而来，精准地轰入了恶魔最为密集的区域！
是灰骑士！
他们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
为首的灰骑士队长屹立在最前方，他手中的复仇女神动力戟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化作了纯粹银白色灵能的凝聚体！他并未像之前对付奸奇恶魔那样进行精准点杀，而是将战戟重重顿在地上！
轰——！！！
一个巨大的、由纯净灵能构成的银色符文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如同冲击波般向四周急速扩散！那些被银色波纹扫过的纳垢恶魔，无论是弱小的纳垢灵还是强大的瘟疫行者，甚至连那浓郁的瘟疫雾气，都如同遇到了克星中的克星！
纳垢恶魔们发出了凄厉无比、与之前癫狂喜悦截然不同的痛苦尖嚎！它们的身体，那充满疾病和腐败的构造，在纯净银辉的照耀下，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迅速消融、汽化、分解！它们所谓的“不朽”和“重生”专门针对混沌本质的毁灭性力量面前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成片成片的恶魔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名灰骑士（曾与德克兰交手那位）双手高举他的灵能动力剑，剑身绽放出如同小型太阳般的光芒！他猛地向前一挥！
一道半月形的、横跨整个通道的银色灵能锋刃呼啸而出！所过之处，所有恶魔，无论是实体还是灵体，都被毫无阻碍地从中劈开，然后在银辉中彻底湮灭！这道锋刃甚至直接劈开了浓郁的瘟疫雾气，清出了一大片纯净的区域！
第三名灰骑士则如同磐石般挡在侧翼，他手中的粉碎恶魔锤每一次挥舞，都带起恐怖的灵能旋风，将试图靠近的恶魔连同它们投掷的瘟疫武器一起砸成最基础的粒子！他甚至不需要直接命中，锤头砸地引发的灵能震爆就能清空一大片区域！
他们的力量，与之前对付奸奇恶魔时又有所不同！似乎对于纳垢这种强调物质腐败和疾病侵蚀的混沌力量，他们的灵能净化显得更加霸道、更加具有碾压性！
银色的光辉如同三道不可逾越的堤坝，牢牢挡住了瘟疫的洪流！他们所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常规阿斯塔特的理解范畴，那是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对混沌的绝对克制和抹杀！
第二小队的成员们甚至忘记了开枪，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令人震撼到失语的一幕。
德克兰张大了嘴巴，链锯剑无力地垂下，之前那一点点因为灰骑士“放过”莉娜而产生的不以为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敬畏和…后怕。他终于明白，之前在医疗舱，对方和他“切磋”时，恐怕连万分之一的真正力量都没用出来。
莱克斯的重爆弹枪停止了轰鸣，他看着那如同神只般横扫恶魔的银色身影，沉默地收起了战斧，他知道，这里的战斗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克里夫和索尔也放下了武器，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卡尔紧握着爆弹手枪，手指却微微颤抖。灰骑士展现出的力量让他心惊，但也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所背负的“关注”来自于何等恐怖的存在…以及，帝国为了对抗这种恐怖，所动用的力量又是何等的决绝和…非人。
戈尔登士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却更加沉重。灰骑士越强大，越显得他们之前的对峙是多么可笑和危险。
卢娜也停止了射击，她护着莉娜，看着那在银辉中如同阳光化雪般消融的恶魔，眼神复杂。这力量是守护，却也伴随着冷酷的规则。
战斗结束得极快。在三位灰骑士那碾压性的、专门针对混沌的恐怖灵能之下，涌入舰船的纳垢恶魔大军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彻底肃清一空！连那令人作呕的瘟疫雾气都被净化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甲板和舱壁，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通道内恢复了寂静，只有灰骑士盔甲上残留的银色灵能如同电弧般噼啪作响，以及他们那沉重而平稳的呼吸声。
三名灰骑士收起了武器，那令人窒息的灵压缓缓收敛。为首的队长转过身，他那冰冷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通道，扫过那些被腐蚀的痕迹，最后，落在了第二小队成员身上，尤其是在卡尔和卢娜（以及她身后那个依旧不敢出来的莉娜）身上停留了一瞬。
他的声音再次直接响起，依旧冰冷，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绝对杀意，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慎？
“纳垢的先锋已被清除。但其力量已对舰体造成腐蚀，盖勒力场必须尽快恢复。”
他的目光最后定格在卢娜和她身后的莉娜身上。
“至于那个凡人…”队长的声音顿了顿，“…她目睹了超越其理解范畴的战斗，以及…吾等的存在。”
卢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又将莉娜往身后挡了挡。
然而，灰骑士队长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此事…以及今日邪神亲自现身之事，关乎重大，远超常规净化条例。”队长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吾会将今日一切，包括尔等之反应、之抉择，尤其是…万变之主之宣言，详细记录，并直接呈报于…罗伯特·基里曼摄政大人麾下之圣锤修会最高统帅，由其定夺，并可能…上达至摄政本人。”
“最终裁决…将由原体意志决定。”
说完，他不再多言，对着两名队员示意了一下。三名灰骑士如同完成了一次普通的清扫任务般，转身，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再次消失在通道的阴影之中，去往舰船其他需要净化的区域。
他们离开了。
通道内，再次只剩下第二小队的成员、惊魂未定的莉娜、以及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不仅仅是纳垢恶魔的威胁，更是来自灰骑士那不确定的审判。
戈尔登立刻抓起通讯器，联系舰桥和引擎室：“灰骑士已清除内部威胁！立刻全力修复盖勒力场！重复，立刻全力修复！”
也许是灰骑士的肃清行动也为工程师们争取了时间，也许是机械神甫们在绝望中爆发了潜能，几分钟后，伴随着一阵阵过载的嗡鸣和闪烁不定的光芒，那微弱不堪的盖勒力场终于再次被艰难地启动！虽然强度远不如前，但终于再次将那片恐怖的黄绿色瘟疫之海隔绝在外！
“力场恢复！正在加速脱离当前区域！”舰桥传来好消息。
“坚定意志号”如同一个伤痕累累的逃难者，拖着残破的躯体和惊魂未定的乘客，拼命加速，艰难地从纳垢疆域的边缘挣脱出来，再次没入了相对“正常”的亚空间浪潮之中。
危机，暂时解除了。
通道内，幸存的几名凡人船员开始战战兢兢地出来清理现场。卢娜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有些脱力。她转过身，看向依旧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莉娜。
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莉娜？没事了…恶魔被打跑了…我们安全了…”
莉娜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泪水和无尽的恐惧，她猛地扑进卢娜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艾莎大人…我好怕…那些怪物…还有那些银色的…他们…”她语无伦次，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卢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笨拙地安慰着：“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看着女孩哭泣的样子，想起那些被“净化”的船员，心中那份因灰骑士的强大而产生的些许安全感，再次被一种沉甸甸的悲伤和迷茫所取代。
帝国的守护，为何总是伴随着如此残酷的代价？
而卡尔，则依旧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自己那沉寂的左臂。灰骑士的强大，纳垢的恐怖，都无法驱散万变之主那如同诅咒般的宣告在他心中投下的巨大阴影。
神选之子…
这四个字，如同最沉重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前路漫漫，似乎只剩下更加深沉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