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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振声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一群没用的饭桶!去!立刻去搬炸药来!咱家就不信,炸不开这前朝留下的破门!"
北漠的官道上,连日的暴风雪总算小了些,但天地间依旧是一片银装素裹,呵气成冰的酷寒,仿佛能冻结人的骨髓。冷千绝单人独骑,走在队伍最前,那杆威名赫赫的绝灭枪斜背在身后,枪身刻有铁血旗密纹,枪尖仔细涂抹了特制的驱虫药油,在稀薄的朝阳映照下,泛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淡红色光晕,宛如一团在冰雪中默默燃烧的微小火焰。他身后,跟着二十余名铁血旗的旗中好手,人人裹着厚厚的毡袍,戴着遮风的面罩,却仍冻得嘴唇发紫,毫无血色。马蹄沉重地踩在没过脚踝的深厚积雪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痕迹,蜿蜒向远方。
"旗主,前方那片黑松林,便是倭寇布下的埋伏圈了!"副将指着远处一片在雪原上显得格外突兀的墨绿色松林,语气凝重。只见松林边缘,隐约有淡淡的黑烟升起,那是倭寇生火取暖留下的痕迹。"张都尉派人冒死传回的消息,佐藤三郎的副手亲自带了三十名精锐倭奴,还配备了淬毒的弩箭,就埋伏在林子里,专程等着阻击我们。"
冷千绝勒住战马,抬手示意队伍暂停。他将绝灭枪从背后取下,握在手中,冰冷的枪杆传来熟悉的触感。枪尖映着苍白的天光,流转着凛冽的寒芒。"不绕路,"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直接冲过去!被困在星脉锁里的孩子们等不起,我们多耽误一刻,他们就多一分被邪阵吞噬的危险。"
"旗主,三思啊!"副将脸上难掩忧色,"我们仅有二十余人,倭寇数量占优,且以逸待劳,又有毒弩之利,硬闯风险太大!"
"风险再大,也要闯!"冷千绝用枪尾轻轻一磕马腹,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我父亲当年在北漠,面对十倍于己的倭寇精锐,也从未有过半分退缩,未曾绕过半步!今日我们若因惧怕风险而绕路,他日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冷家列祖列宗?又如何对得起那些被囚禁在星脉锁中、命悬一线的孩子们?"
他不再多言,一马当先,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入了那片杀机四伏的黑松林。
倭寇果然早有准备!几乎在冷千绝冲入林中的瞬间,埋伏在雪堆和树后的倭奴便嚎叫着冲杀出来。为首者,正是佐藤三郎的副手,一名面色凶悍、留着仁丹胡的武士。他手中武士刀已然出鞘,刀身上沾着未抖落的雪沫,狞笑着挥刀直劈冷千绝面门:"冷千绝!这次我看你还往哪里跑!佐藤大人有令,定要将你的头颅砍下,带回祭奠玄武图腾!"
副手的刀法狠辣刁钻,刀风之中,竟隐隐带着一股腥甜之气,显然刀刃之上淬有以蚀骨瘴气提炼的剧毒。
冷千绝眼神冰冷,面对这迅猛一击,不闪不避,手中绝灭枪如毒龙出洞,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向上一挑!"铛"的一声金铁交鸣!枪尖准确地点在武士刀的刀镡附近,一股磅礴巨力传来,那副手只觉虎口崩裂,武士刀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嗖"地一声插在远处的雪地上。
绝灭枪去势未尽,枪尖顺势前递,已然抵住了副手的咽喉。枪尖上那层淡红色的驱虫药油,与副手颈部皮肤接触,立刻发出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响,泛起缕缕带着焦糊味的白烟。
"说!"冷千绝的声音仿佛比这北漠的风雪更加寒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魏国忠在观星台,除了母虫和活祭阵,还布置了什么陷阱?"
那副手被枪尖锁定,性命悬于一线,感受着咽喉处传来的灼痛与冰冷并存的死亡威胁,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如筛糠般抖动,牙齿咯咯打颤:"有......有母虫,在祭台下面,能......能控制那些孩子......还,还有,活祭阵催动进展到近半时,会......会引动埋在星脉锁石柱里的炸药......炸,炸药就藏在石柱内部,只要......只要母虫的邪力灌注达到临界,就会......就会自动引爆......"
冷千绝闻言,眼神骤然一缩,如同万年寒冰!他手腕微微一沉,枪尖毫不留情地刺入副手肩胛骨下方的肌肉之中!
"噗嗤!"
鲜血瞬间涌出,溅落在洁白的雪地上,迅速凝结成一粒粒刺目的红色冰珠。
"现在才说?晚了!"冷千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这些阴谋,我们自会一一破除!你和佐藤三郎欠下中原武林的累累血债,早晚要用你们的命来偿还!"
他猛地拔出长枪,那副手惨嚎一声,倒在雪地中,痛苦地蜷缩翻滚。冷千绝不再看他一眼,转头对副将厉声道:立刻带密信去见陆宗主!就说雷火弹按三丈间隔埋设在母虫穴周围,需用寒泉水浇引线!我带精锐先赶去观星台外围,防倭寇偷袭秘道!"
"是!"铁血旗众人齐声应和,声震雪林。纷纷催动战马,沿着官道向着观星台方向疾驰而去。
冷千绝在策马奔出黑松林前,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那片依旧弥漫着血腥与杀伐之气的林地。绝灭枪尖上的血珠,随着战马的奔腾,滴滴洒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朵朵凄艳而刺目的红色之花,仿佛在祭奠着这片土地上曾发生过的、以及即将发生的所有牺牲与抗争。
幽深、潮湿的秘道之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几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陆九章、鲁尺长老、赵三以及紧抱着护账符的陈阿宝,正沿着脚下刻有"江湖义"三个微光大字的石板路,小心翼翼地向深处前行。
突然,陈阿宝怀中的护账符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符面原本温和的绿光骤然转变为刺目的赤红,且触手滚烫!"陆先生!符......符有强烈反应!"陈阿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前面......前面有很危险的东西!"
陆九章立刻停下脚步,示意众人戒备。他蹲下身,指尖在冰凉的石板上细细摸索,凭借着查核账本练就的、对细节的极致敏感,很快便在石板接缝处,摸到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与石纹融为一体的凸起。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尖将其翻开,里面赫然藏着一只训练过的传信毒蜂!那毒蜂似乎受惊,振翅欲飞,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嗡嗡声!
"是影盟驯养的'传信蜂'!"陆九章瞳孔微缩,语气凝重,"不好!王振声那厮,竟早已在秘道里布下了这等阴损之物!这蜂群振翅之声能暴露我等行踪!"
他不敢怠慢,立刻用匕首将毒蜂挑出碾死。然而,那嗡嗡振翅声似乎已惊动了附近的蜂群。
赵三眉头紧锁,环顾着这条仅容数人并行的单一秘道:"这下麻烦了!秘道只有这一条路,我们退不出去,前进又有这鬼东西指路,王振声定然会顺着蜂群的指引追来!"
鲁尺长老用铁杖重重敲了敲旁边的石壁,发出沉闷的响声,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不安:"怕什么!老夫带丐帮弟子前来时,早有准备,带了特制的'驱毒散'!此物最能驱避各类毒虫蛊物!只要我们沿路撒上,保管那些玩意儿不敢近身!"
然而,还没等鲁尺长老从行囊中掏出驱毒散,陈阿宝手中的护账符再次发生了异变!符面上的红光急速闪烁了几下,颜色愈发深赤,灼热感也更加强烈,显然前方邪气浓度急剧攀升!
"炸药!"陆九章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窒息!"冷旗主那边定然是查到了炸药的消息!活祭阵催动进展已近半,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星脉锁,拆除炸药!"
他刚要催促众人加速前进,秘道深处那无尽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初时细微,转眼间便变得嘈杂密集,仿佛有上百只毒虫正迅速爬来!
陈阿宝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声音带着哭腔:"是......是母虫气息引来的毒虫群!它们......它们顺着秘道爬过来了!"
陆九章立刻将陈阿宝护在身后,手中长剑再次出鞘,剑身嗡鸣,青铜税典的虚影隐隐浮现,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金色光晕,将周遭的黑暗驱散了些许。"鲁长老,速撒驱毒散!赵三前辈,烦请你护好阿宝!我来挡住这些鬼东西!今日这笔蛊虫之患,也必须一并清算干净!"
鲁尺长老不敢怠慢,立刻将大把驱毒散向前挥洒。粉末在空中弥漫,形成一道淡淡的药雾屏障。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只毒虫撞入药雾,顿时行动迟缓,在地上扭曲挣扎片刻后便不再动弹。
然而,毒虫的数量仍有上百只!黑压压的一片,沿着秘道涌来!驱毒散形成的屏障,只能暂时阻挡住最前沿的一小部分,后面的毒虫依旧悍不畏死地向前冲击,试图越过药粉覆盖的区域。
陆九章剑光再起,舞得密不透风,剑气纵横间,无数毒虫被绞杀,黑绿色的汁液溅落在石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可是,毒虫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陆宗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鲁尺长老一边挥洒药粉,一边焦急大喊,"我们的驱毒散和内力都有限!必须尽快找到炸药所在,否则一旦活祭阵催动超过五成,炸药被引动,我们和里面的所有困童,都得被活活炸死在这地底!"
陆九章何尝不知情况危急,他心中如同被烈火灼烧,焦躁万分。一边是杀之不尽的诡异毒虫,一边是沙漏将尽、不断逼近的炸药危机,外面还有虎视眈眈、随时可能炸门而入的王振声和禁军......这笔错综复杂的危局,远比他以往清算过的任何账目都要凶险、难解!
他的目光落在陈阿宝怀中那依旧闪烁着赤红光芒的护账符上,心中一动,急声问道:"阿宝!护账符能否感应到炸药的具体方位?"
陈阿宝闻言,立刻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抱住护账符,努力集中精神感知其温度与颜色的变化。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眼,小脸上满是汗水,伸手指向秘道前方一个不起眼的岔路口:"符......符显示,邪气最盛之处就在左边那条岔路的尽头!可是......可是那边同时传来一股更加强大、更加邪恶的气息波动,很像......很像母虫本身的气息!"
陆九章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他因焦躁而有些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晰。他目光扫过身边每一张或苍老、或坚毅、或稚嫩却勇敢的面孔,心中瞬间做出了决断。
"走!左边!"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就算母虫亲自守在那里,我们也必须闯过去,拆了炸药!这笔关乎生死的危局,我们必须赢!"
众人不再犹豫,跟着紧抱护账符、以其光芒引路的陈阿宝,转向了左边那条更加幽暗、气息更加压抑的岔路。身后,令人齿冷的"沙沙"声依旧紧追不舍;前方,炸药的危机在每个人心中无声地敲响。秘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分外艰难。
他们此刻尚不知晓,在那岔路的尽头,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绑在石柱上的炸药,还有王振声精心布置的另一个致命陷阱——与母虫邪力核心相连的"信息素机关"!母虫邪力核心与魏国忠精血相连,只要他们靠近炸药试图拆除,就会瞬间触发母虫分泌的信息素,远在观星台的魏国忠阴冷笑声仿佛在黑暗中回荡,大幅加速活祭阵的催动进展......
当陆九章一行人终于冲破毒虫的纠缠,抵达岔路尽头时,果然看到一根粗大的、刻满符文的石柱上,紧紧捆绑着数包黑火药,引线是浸了油的麻绳,泛着不祥的淡绿色邪光,其燃烧的速度,正随着远处活祭阵进展的提升而缓缓加快!
可还没等陆九章上前动手拆除,异变再次发生!
陈阿宝怀中的护账符,似乎因承受了过载的邪气冲击与高温,竟"呼"地一声,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符纸的火焰并非向下飘落,反而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猛地窜向那泛着绿光的炸药引线,并与之迅速接触!
"嗡——!"
一股更强的邪气波动猛地从引线上爆发开来!远处隐隐传来的、代表活祭阵进展的嗡鸣声,陡然拔高了一个层级!
"不好!"陆九章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剧变,失声大喊,"护账符燃烧,触发了王振声布下的信息素机关!"
然而,他的警告已经晚了。接触了火焰的引线,其上的绿光骤然变得无比刺眼,燃烧的速度猛地加快了数倍,发出"嘶嘶"的急促声响,距离引爆,只在瞬息之间!
而秘道之外,王振声正指挥着禁军,将一箱箱沉重的炸药堆放在石门前;北漠方向,正在全力驰援的冷千绝,却被突然出现的、数量众多的影盟杀手拼死缠住,一时无法脱身;冰渊那边,好不容易采得足量金线莲、正匆匆赶回的唐不语与李伯,也恰好遭遇了佐藤三郎率领的残部袭击,陷入了苦战......
所有人,在这一刻,似乎都陷入了各自孤立无援、生死一线的绝境之中。
石柱上,那根代表着毁灭的引线,绿光炽烈,嘶嘶作响,沙漏将尽,已进入最后的读秒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