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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在“十二万九千两”旁划了个大叉,在旁边写下新的数字:“实收约九万两。”
这血淋淋的真实数字,让所有药农都倒吸一口凉气,洛清漪更是身体晃了晃。
“再看支出。”陆九章的指尖继续在泥地上移动,如同最精密的算盘珠在拨动,“药农工钱、采买药苗、抵御瘴毒药材损耗、田亩维护...年耗,不下五万两!”
“净入:九万减五万,仅余四万两。”这个数字写在泥地上,显得格外刺眼和微薄。
“而若,”陆九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开迷雾的力量,“汰换!将七成断肠草田,尽数改种金线莲!”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死水!云中鹤和长老们脸色剧变,药农们则瞪大了眼睛。
“改种,必有开销!”陆九章不理会骚动,指尖快速划动,“清理原有药草、深翻土地、增施特制抗瘴肥、购入金线莲优质药苗...此为‘改种之费’!估算需三万两!”他写下“负叁万”。
“然!”他指尖重重一顿,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此本钱,非‘沉本’(无效投入)!一旦改种成功,金线莲亩产,以其需‘地力’(肥力)及此田状况,精心照料,可达十五斤!”沈青囊在一旁用力点头。
“年入:百亩乘七成乘十五斤乘一千五百两=一百五十七万五千两!”这个数字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头晕目眩!
“剩余三成田,仍种部分金线莲及必需辅药,年入约六万两。”
“合计年入:一百五十七万五加六万等于一百六十三万五千两!”
“支出方面,因金线莲更需精心,工钱、肥力、防护投入加大,年耗约八万两。”
“净入:一百六十三万五减八万,一百五十五万五千两!”
“减掉改种本钱三万两,”陆九章的指尖在代表改种成本的三万两上划了一道斜杠,又在代表新收益的一百五十五万五千两旁边,清晰地写下:“一百五十二万五千两!”
“对比旧法净入四万两,”他的手指在“四万”和“一百五十二万五千”之间划了一条长长的、陡峭向上的箭头,语气斩钉截铁:“此改种之‘利得’,高达一百四十八万五千两!而投入之‘改种本钱’三万两,仅需...”他略一停顿,指尖在泥地上快速演算,“仅需约半月之收益,即可尽数归本!此乃‘本钱速归’!”
泥地上的线条、数字和那个陡峭的箭头,构成了一幅最简单粗暴却又震撼人心的图景。新旧对比,天壤之别!
陆九章站直身体,目光扫过被巨大数字冲击得目瞪口呆的众人,最后落在脸色惨白如纸的云中鹤脸上,声音如同寒泉击石:“泽老,断肠草根系盘结如网,强行铲除必撕裂地脉,损及金线莲深层地气!此非求生是速死!唯有逐步汰换方是正道!”他指向泥地方案字字铿锵:“这是药田和云梦泽数千口人的活路!守着死法抱着阴私账,耗干地力坐视金线莲断绝,七日后瘴毒爆发无药可用时,您拿什么交代?拿这满田断肠草,还是九幽盟二十两一斤的血钱?这便是慧通所言‘药债’——以药田根基、泽民生机为质,向九幽盟借来的血债!”
轰——!!!
异变陡生!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隆隆声,仿佛有地龙翻身!这低洼之地郁积的瘴毒,因地下毒脉的周期性活跃,终于突破了临界点!
紧接着,四面八方,那原本只是缓慢翻涌的墨绿色瘴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狂暴起来!它们不再是雾气,而是化作了粘稠、厚重、翻滚咆哮的墨绿色巨浪!以排山倒海之势,从沼泽深处、从药田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地向着众人所在的田埂汹涌扑来!速度之快,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是毒脉爆发!快退!”沈青囊失声大吼,瞬间明白了这瘴潮的根源远超普通地气郁积。他猛地看向陆九章,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爆发的时机和强度,似乎有些异常。
“保护泽老!”护卫们惊惶失措地拔出兵刃,试图结阵,但在那席卷天地的毒潮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唐不语怒吼着挥刀护在陆九章身前,心里盘算着撤退路线,不忘冷旗主“遇险先保情报”的吩咐。
“清漪!”陆九章瞳孔骤缩,在毒潮压顶、众人惊惶四散的刹那,他动了!
体内“阴阳分合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极限运转!丹田气海,内力瞬间完成精微划分!
一股内力沉凝如山岳,厚重磅礴,代表“阳力”——不动本源,稳守自身!
另一股内力则飘忽如流水,灵动迅疾到了极致,代表“阴力”——借势化力,流转挪移!
“银钱流水身法!”
陆九章一声低喝,身形瞬间变得模糊。不再是简单的快,而是一种如同无形流水般的极致滑溜与借势!他仿佛化身为一道穿梭于惊涛骇浪间的银色水流,无视了物理的阻碍。在洛清漪被狂暴的毒气浪头拍中、身形踉跄、眼看就要被墨绿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陆九章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她身侧。
没有粗暴的拉扯,他灌注了“阴力”流水的左手轻柔却无比迅疾地一带一引,如同拨开一道无关紧要的“呆账”,洛清漪只觉一股柔和却沛然的力量牵引,身不由己地随着陆九章的动作旋转滑开!
嗤啦——!
一道粘稠如沥青的墨绿毒浪,带着刺鼻的腥甜和恐怖的腐蚀气息,几乎是擦着洛清漪的裙摆扫过!她刚才立足之处,坚硬的田埂泥地瞬间发出“滋滋”的可怕声响,被蚀出一个脸盆大的坑洞,坑底泥土焦黑冒烟!
洛清漪虽被陆九章所救,但旋转间手中弱水剑本能划出清冷弧光,虽未斩开毒浪却逼退毒气尺许,显露出不俗修为与临危韧性。她只觉腰身一紧,已被陆九章带着在毒浪缝隙间急速穿梭!他身法精妙绝伦,每次移动都精准计算毒浪间隙,毒浪排空却连衣角都沾不上!
“散开!快散开!”“往高处跑!”田埂上一片鬼哭狼嚎。唐不语怒吼着挥刀劈开一道扑向他的毒浪,刀身竟被腐蚀得滋滋作响!沈青囊连滚带爬,狼狈不堪,却不忘死死护住怀中的药典和图谱。长老们在护卫拼死保护下仓皇后退。药农们哭喊着四散奔逃,有人稍慢一步,被毒浪卷到手臂,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溃烂!
陆九章带着洛清漪在致命的毒浪风暴中穿梭,如同怒海操舟。他的眼神却沉静如古井,大脑在极限的危机下高速运转,如同最精密的算盘。药田的布局、瘴气爆发的范围、不同区域的毒气浓度、各种药材的抗毒性...无数信息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计算!冷千绝需要的线索,或许就藏在这爆发的源头之下。
“不能退!”陆九章的声音在洛清漪耳边响起,盖过毒潮的咆哮,“必须破局!否则毒潮席卷全泽,玉石俱焚!”
他目光如电,扫过混乱的田埂边缘,那里有几块散落的、半人高的青黑色石碑,是泽中用来标记田亩界限的。其中一块相对平整。
就是它!
陆九章带着洛清漪,如同两道纠缠的幻影,险之又险地避开数道合围的毒浪,瞬间滑至那块石碑旁!
“帮我稳住!”陆九章低喝一声,松开了揽住洛清漪的手。在洛清漪惊愕的目光中,他右手在腰间一抹,那架小巧的黄铜算盘已滑入掌心!
没有丝毫犹豫,陆九章左手五指箕张,猛地向脚下的泥泞地面一按!
“阳力如山!镇!”
一股沉凝厚重如山岳的内力轰然注入脚下大地!以他手掌为中心,方圆数尺内剧烈翻腾的泥浆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死死压住,变得如同铁板般坚硬平整!
与此同时,他右手手腕猛地一抖!
哗啦啦——!
七颗深褐色的黄铜算盘珠,被一股巧劲震得脱离算盘横梁,激射而出!它们并未射向毒潮,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陆九章灌注了“阴力”流转之力的精妙操控下,划出七道玄奥的弧线,瞬间嵌入到他刚刚用内力压平的、坚硬如石的泥地之中!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七声轻响,七颗算珠精准无比地嵌入泥地,排布成一个玄奥的勺子状阵列——北斗七星!
陆九章眼中精光爆射,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快如闪电,以指代笔,以那七颗算珠为基点,在坚硬冰冷的泥地上急速刻画!
指尖过处,泥屑纷飞,清晰有力的线条瞬间成型:
“三成田:金线莲!——保‘利’,稳银钱周转!”
"三成田:解毒草(泽心兰、蛇衔草等)!——防‘险’,风险相消!"
“四成田:普通药材(止血藤、宁神花等)!——保‘供’(基本供给),稳‘根基’(民生基础)!”
“分田而种,三足鼎立!此乃破局之法!”陆九章最后一笔划出...
“洛清漪!”陆九章猛地抬头... “信我否?!”
洛清漪的目光瞬间从泥地上那清晰无比、充满力量的方案,移到了陆九章那双深邃、坚定、仿佛能洞穿一切迷雾的眼眸上。没有一丝犹豫,她重重地、决绝地点下了头!腕间的草叶胎记在瘴气与决心的激荡下,仿佛有微光一闪而逝。
“好!”陆九章一声断喝,身形猛地向后滑开一步,让出石碑正面!
呛啷——!!!
一声清越无比、如同龙吟凤鸣的剑啸,骤然压过了漫天毒潮的咆哮!
洛清漪动了!
素白衣裙在狂暴的毒风墨浪中猎猎狂舞,她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从清冷自持的泽主,化为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凛冽、决绝、一往无前!
她皓腕一翻,腰间那柄看似装饰、如秋水般澄澈的长剑——“弱水剑”,已然出鞘!剑身薄如蝉翼,通体流转着一层似水似雾的朦胧光晕,寒气逼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冰冷剑光!
嗤嗤嗤嗤嗤——!
剑光如水银泻地,又如惊鸿照影!精准无比地笼罩了陆九章刻在泥地上的那三行字迹!剑气所过之处,坚硬如石的泥地如同豆腐般被切开、犁开!
碎石泥屑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并未四散飞溅,而是随着那道绝世剑光的轨迹,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柔和力量裹挟着、推动着,如同百川归海,瞬间汇聚到旁边那块青黑色石碑表面!
剑气纵横,泥石飞舞!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
剑光敛去。
洛清漪持剑而立,微微喘息,脸色因瞬间的爆发而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
那块原本粗糙的青黑色石碑正面,此刻已焕然一新!
泥石被剑气以无上妙法熔铸、烙印其上,形成了三行深深刻入石碑本体、铁画银钩、力透石背的大字:
“三成金线莲——稳利!”
“三成解毒草——避险!”
“四成普通药——常供!”
字迹边缘,甚至残留着弱水剑特有的、如水流淌般的剑气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淡淡的寒芒。石碑下方,七颗黄铜算盘珠深深嵌入石中,排成北斗之形!
方略已成,刻石为证!
"好!好一个分田而种!"沈青囊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嘶声大吼,"就这么干!我拼了命也要种出新方子!我这《金线莲图谱》总算能派上用场!云梦泽与财武宗立契,以弱水剑为质,他们承诺按市价尽收金线莲!此契一成,收益可保!"
他心中补充:更要借此查清九幽盟和断肠草的勾当!
“保利!防险!稳供!”有药农跟着喊了出来。呼喊声此起彼伏。唐不语也松了口气,暗自佩服陆九章的手段,心想这趟差事回去禀报冷旗主,总算有个像样的交代,或许还能牵扯出军械案的线索。
云中鹤和他身后的长老们,彻底呆若木鸡。云中鹤手中的鸠杖,“哐当”一声,无力地掉落在泥泞之中。他们知道,大势已去。
“依你!试三月!”洛清漪持剑而立,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她的目光扫过云中鹤,不再有畏惧,只有一片冰封的决然。
“吼!”回应她的,是药农和护卫们劫后余生般的、充满希望的吼声。
狂暴的毒潮,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新生的、决绝的意志,翻涌的势头竟隐隐有了一丝迟滞。
陆九章目光扫过被石碑方案稳定的人心,慧通"药债连骨"的嘶吼与这片土地的秘密紧密相连。他需要更多线索——冷千绝要的绝不仅是药田改革。
就在众人心神稍定之际,田埂边缘,靠近那片稀落金线莲的角落。沈素素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激动呼喊,她正蹲在几株被毒潮边缘扫过的药草旁,眉头紧锁,用随身银针小心拨弄着泥土。她手上戴着一副浸透药汁的薄皮手套,显然深知此地瘴毒需伤口或汁液媒介传播的特性。刚才毒潮冲击时,她似乎瞥见杂草丛下有异物反光,那反光的质感,不似寻常岩石或草药。
她的动作谨慎而专注。轻轻拨开一丛茂密的锯齿阔叶草,发簪尖端刮开湿冷的污泥。一块残缺石碑的一角显露出来。她快速而仔细地清理着碑面。
随着污垢剥离,几个深深刻入石碑的狰狞字迹暴露在昏沉光线下:
“二十年前,沈家坞药苗移栽于此。”
下方,一个模糊却狰狞的九头蛇印记赫然在目!而在那印记旁,似乎还有一个更小的、几乎被磨平的刻痕,形状奇特,一时难以辨认。
沈素素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银针的手猛地攥紧,指节瞬间发白,针尾那个小小的“沈”字篆刻深深陷入掌心。巨大的震惊与冰冷的恨意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但这次,她没有失声惊呼,只是死死咬住下唇,一缕血丝渗出。她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小片坚韧的薄皮纸和一小块特制炭笔,以极快速度在石碑字迹上拓印!动作极其隐蔽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拓印完毕,她小心翼翼地将薄皮纸折好藏入怀中紧贴心口的位置。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用杂草和污泥重新掩盖石碑,只留下一个精确的记忆位置。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恢复了近乎冷酷的平静,唯有眼底深处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她悄然起身,默默走向父亲沈青囊和陆九章的方向,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她知道,这个发现,可能不仅仅关乎沈家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