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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妃,朱棣已降,你今天所说的话,我当做没有听到过。”
 “否则,你如何对得起,你两个儿子!”
 “去沐浴更衣吧。”
 朱栢摆了摆手。
 朱栢让燕王妃去见燕王。
 吴氏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嗡嗡作响。
 朱栢难道要答应她?
 难道他答应了。
 难道他真的答应了。
 他就这么轻易地,当着她的面,接受了另一个女人。
 她的眼泪,在一瞬间流干了。
 心中那股炽热的愤怒,也迅速冷却,变成了刺骨的寒冰。
 此时,徐妙云松开了抓住朱栢衣袖的手,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
 徐妙云叩首:“罪妇……谢陛下隆恩。”
 说完,她便在内侍的引领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内院深处走去。
 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光下,被拉得很长,显得孤寂而又决绝。
 庭院中,只剩下朱栢和吴氏两个人。
 “你……”朱栢似乎想解释什么,他伸出手,想去拉吴氏。吴氏却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躲开了。
 她看着他,脸上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悲伤,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冷漠。
 “恭喜陛下。”她轻轻地说,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得此良驹,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说完,她对他福了一福,一个标准得无可挑剔的皇后礼仪,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的院落。
 她的背影,同样孤寂,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破碎感。
 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而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那条路,通往皇宫最阴冷,最偏僻的角落——冷宫。
 朱栢立刻意识到,五年未生下一儿半女儿吴氏,心中十分自责。
 朱栢立刻追上吴氏:“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抛弃你?咱们相濡与沫五载,皇后之位,必然是你的,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
 吴氏转头:“那你多纳一些妃子,务必子嗣绵延。你心里没有燕王妃吗?”
 “胡说什么,谁没有年少时候的仰慕。”
 朱栢一把抱起吴氏:“走,我带你共赴巫山云雨!”
 “讨厌!老夫老妻了……”
 “你心里,真没有燕王妃?如果你真有她,那你便顶一顶千古骂名,效仿一下李世民和李隆基……"
 ……
 金陵,皇城深处。
 曾经的东宫,如今已是禁地。
 朱漆的宫门被贴上了层层封条,门前落叶堆积,无人清扫,一股腐朽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而在东宫旁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内,幽禁着曾经的大明皇太孙,朱允炆。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囚衣,蜷缩在冰冷的角落。房间里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旧的桌子,连窗户都被木条钉死,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这光,对他而言,不是希望,而是羞辱。
 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外面天光大亮,乾坤已改,而他,则是一个被遗忘在阴沟里的囚徒。
 “嗬……嗬嗬……”
 朱允炆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的头发散乱,面容枯槁,曾经那张被儒臣们称赞为“仁厚”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扭曲的怨毒。
 他的指甲在粗糙的墙壁上疯狂抓挠,划出一道道血痕。
 “朱栢……朱栢!!”
 他嘶声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和恨。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该死的戏子,那个只配在封地里炼丹求仙的废物,能坐上那张龙椅!
 那本该是他的!
 是他父亲的!
 是他朱允炆的!
 他想起了兵临城下时,朱栢站在城楼下的样子。
 那张脸,他曾经无比鄙夷,觉得那只是个会唱几句曲儿的伶人。
 可那一日,那张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朱栢的狂傲,朱栢的蔑视,以及最后,那只将他踩在脚下的靴子。
 奇耻大辱!
 “啊——!”
 朱允炆猛地用头撞向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疼痛让他暂时清醒了一些,眼中疯狂的血色也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阴冷的算计。
 他不能死。
 就这么死了,太便宜朱栢了。
 他要活着,他要看着朱栢众叛亲离,看着他从那高高的龙椅上,比自己摔得更惨!
 他摸了摸怀中,那里藏着一块小小的,雕刻着麒麟的玉佩。
 这是他父亲朱标的遗物。
 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筹码。
 “来人。”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门外,一个身材瘦高的侍卫闻声,推开一条门缝,探进头来。
 这侍卫是宫中老人,曾经在东宫当差,受过太子朱标的恩惠,在朱栢清算宫中旧人时,因其老实木讷,被留了下来,负责看守朱允炆。
 “殿……罪人,有何吩咐?”
 侍卫低着头,不敢看他。
 朱允炆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面前,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叫张武,对吗?”
 “……是。”
 “我父亲在世时,曾将你从掖庭狱里提拔出来,让你做了东宫的带刀侍卫,可有此事?”
 张武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了:“罪人不敢忘太子爷大恩。”
 “好,好一个不敢忘。”
 朱允炆笑了,笑声干涩难听,“那你可还记得,你曾对我父亲发过誓,愿为东宫效死?”
 张武沉默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怎么?不敢说话了?”
 朱允炆的语气陡然变得尖利,“还是说,朱栢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我父亲的恩情,连自己发的誓都忘了!”
 “罪人不敢!”
 张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罪人万死不敢!”
 朱允炆死死盯着他,眼中闪烁着最后赌徒般的疯狂。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我这里有一封信,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那枚麒麟玉佩,塞进张武的手里。
 “你替我送出宫去,送到白云山庄,交给叶孤城。”
 “叶……叶城主?”
 张武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如同惊雷,让他浑身发抖。
 白云城主叶孤城,那是传说中的剑神!
 “对。”
 朱允炆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告诉他,我父亲曾救过他的命。如今,我这个做儿子的,只求他还这个人情。只要他肯出手,刺杀朱栢……事成之后,我以大明江山起誓,封他为王,让他世代罔替,与国同休!”
 他许下的,是一个疯狂到极致的承诺。
 张武的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那封信和玉佩,仿佛是两块烧红的烙铁。
 他知道,接下这个东西,就是万劫不复。
 可他一抬头,对上了朱允炆那双充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