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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之内,死寂如坟。
 那卷写满了屈辱的诏书,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砖上,明黄的丝帛,此刻看来却一块肮脏的裹尸布。
 朱元璋的身影在御座的阴影里摇摇欲坠,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那双曾经洞察世事、杀伐果决的眼睛,此刻浑浊不堪,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死寂。
 瘫在地上的朱允炆还在低声啜泣,那声音细弱得像一只被踩断了腿的雏鸡,徒劳地发出哀鸣。
 没有人去理会他。
 也没有人敢去看御座上的那个老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敬畏、或恐惧、或谄媚地,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朱栢。
 他站在大殿中央,玄色的甲胄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与这富丽堂皇的奉天殿格格不入。
 他就像一柄刚刚饮过血的绝世凶刃,兀自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气。
 他动了。
 脚步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没有去看地上的朱允炆,那只是一滩无足轻重的污泥。
 他径直走上御阶,一步,两步……
 最终停在了御座之前。
 但他没有坐下。
 他只是缓缓转身,那双深邃的眼眸,冷漠地扫过殿下百官。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无不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垂下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感觉自己被剥光了衣服,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算计,都在那道目光下无所遁形。
 “贾诩。”
 朱栢的声音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臣在。”
 贾诩从队列中走出,躬身应道。
 “传我将令。”
 “一,父皇劳碌一生,当享清福。自今日起,尊为太上皇,移驾西苑,静心颐养天年,一应供给,皆按最高规制。任何人,无我手谕,不得擅自探视。”
 “颐养天年”四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像四座无形的大山,将朱元璋死死钉在了那张龙椅化作的囚笼里。
 “二,”
 朱栢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团还在蠕动的烂肉上,“废皇太孙朱允炆为庶人,即刻送往凤阳高墙,终身圈禁。吕氏……一并送去。”
 此言一出,朱允炆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满脸泪水和鼻涕,不敢置信地看着朱栢。
 他想求饶,想嘶吼,可喉咙里却被堵了一团棉花,只能发出“嗬嗬”的绝望气音。
 而吕氏,那个曾经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此刻则彻底瘫软在地,直接昏死过去。
 没有人同情他们。
 在权力的角斗场上,败者的下场,从来都只有这一个。
 “三,”
 朱栢的声音依旧冰冷,“项羽,冉闵。”
 “末将在!”
 两尊杀神的身影出列,甲胄碰撞,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接管皇城防务,清查宫禁,所有当值禁军,全部缴械,听候整编。凡有反抗,或言语不敬者,就地格杀。”
 “遵命!”
 冰冷的命令一条接着一条,如同一柄柄重锤,砸碎了旧日的秩序,也砸碎了某些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终于,朱栢的目光落在了文官队列的最前方,那个从始至终都挺直了脊梁,却也脸色煞白的老臣身上。
 “礼部尚书,张显。”
 张显身体一颤,从队列中走出,嘴唇哆嗦着,却还是强撑着行了一礼:“臣……在。”
 “登基大典,太上皇陵寝选址,两件事,你负责。”
 朱栢淡淡道,“朕给你三天时间,拿出章程来。朕不喜欢铺张,但也不能失了体面,你懂吗?”
 张显心中一凛,他听出了那“体面”二字下的潜台词。
 这是新君在敲打他,也是在给他机会。
 “臣……臣遵旨!臣必不负殿下……不,不负陛下所托!”
 张显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朱栢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了另一人。
 “吏部尚书。”
 “臣在!”
 “重修官吏名册。金陵城内,凡六部九卿,但凡与东宫过从甚密者,在其位而不谋其政者,结党营私者,一律……革职,查办。”
 “至于空缺,”
 朱栢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我楚地,多的是有才干的读书人。”
 话音落下,殿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官员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奉天殿的殿门被缓缓推开,刺目的阳光涌入,照亮了殿内的尘埃。
 十几名身负令旗的传令兵早已在殿外等候,他们接过贾诩亲手递出的、用楚王府印玺加盖过的诏书副本,翻身上马,朝着金陵城的四面八方疾驰而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退位为太上皇,皇位由湘王朱栢继承!新君即位,改元‘开武’!”
 马蹄声伴随着高亢的呼喊,如同一道道惊雷,在金陵城的大街小巷炸响。
 城墙上的守军们面面相觑?
 仗打完了?
 街道上,原本紧闭门窗的百姓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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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看到了那些疾驰而过的骑士,听到了那改变天下的宣告。
 没有欢呼,也没有骚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一种混杂着茫然、惊恐和一丝解脱的复杂情绪。
 皇帝换人了。
 那个传说中嗜血好杀的湘王,成了这天下新的主人。
 这对于他们这些蝼蚁升斗小民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没人知道。
 他们只知道,天,真的变了。
 金陵城一瞬间从一个濒死的病人,变成了一个被强行注入了兴奋剂的疯子。
 整个官僚体系,都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
 礼部衙门内,灯火通明。
 礼部尚书张显一回到衙门,就扯着嗓子吼道:“都死哪去了!快!快把所有人都给老夫叫来!”
 “之前为皇太孙准备寿宴的那些卷宗,全给老夫烧了!烧干净!一点灰都别留!”
 “登基大典的礼制!快去翻!《大明集礼》,《洪武礼制》,全都给老夫搬过来!还有,派人去楚王府,不,是去宫里问问,新君……陛下,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纹样?快去!”
 “还有太上皇的陵寝!这是重中之重!立即组织堪舆大家,去钟山附近,不,把金陵周边所有的风水宝地都给老夫看一遍!记住,要快!但更要稳!这件事办不好,我们所有人都得提着脑袋去见陛下!”
 一群礼部的官员手忙脚乱,有的在焚烧文书,黑烟从院子里冲天而起,带着纸张烧焦的怪味;有的在汗流浃背地翻阅浩如烟海的典籍,寻找着合适的礼仪规制。
 前几天,他们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将朱允炆的寿宴办得风光体面,如何用华丽的辞藻去吹捧那位“仁德”的皇太孙。
 而现在,他们却要以百倍的热情,去为那个亲手将皇太孙踩在脚下的人,筹备一场更加盛大的登基典礼。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旧主已死,新主当立。
 摇尾乞怜,本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相比于礼部的喧闹,吏部衙门内的气氛则要压抑得多,甚至称得上是阴森。
 吏部尚书坐在堂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的面前,铺着一卷长长的官员名册。
 一名来自楚王府的长史,正站在他的身侧,手中握着一支饱蘸了浓墨的朱笔。
 “兵部右侍郎,齐泰党羽,革职。”
 长史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尚书颤抖着手,在名册上找到了那个名字,用笔划掉。
 “翰林院侍讲,黄子澄门生,革职。”
 又一个名字被划掉。
 “通政司参议,前日曾上书弹劾湘……弹劾陛下,革职,下诏狱。”
 “大理寺少卿……”
 朱笔每一次落下,都意味着一个官员政治生命的终结,甚至是一个家族的覆灭。
 衙门外,挤满了前来打探消息的官员。
 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
 突然,一个穿着四品官服的中年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冲到衙门门口的石狮子前,看着那张刚刚贴出来的、盖着吏部大印的告示。
 他在告示上疯狂地寻找着,当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罢黜名单的第一行时,他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发出了野兽嚎哭。
 “完了……全完了……”
 没人理会他。
 更多的人,则是从告示上看到了自己升迁的希望。
 那些曾经因为不肯依附东宫而被排挤的,那些在朱栢兵临城下时保持沉默的,甚至是一些嗅觉灵敏、提前送上效忠信的,他们的名字,被用新的墨迹,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
 金陵城,活了过来。
 但又一具被重新缝合的尸体,在新的意志操控下,开始了僵硬而忙碌的活动。
 城门大开,楚军的甲士取代了原来的禁军,在城头和街道上巡逻。
 他们沉默而冷酷,目光如刀,让每一个与他们对视的百姓都心头发寒。
 曾经的杀戮和围困,只是一场噩梦。
 但城墙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和空气中隐约飘散的铁锈味,都在提醒着所有人,那场噩梦,是真实的。
 而现在,制造噩梦的人,成了这座城,这个天下的主宰。
 名正言顺。
 这四个字,随着禅让诏书传遍天下,成了朱栢登上九五之尊最坚实的基石。
 无论过程如何血腥,手段如何酷烈,当朱元璋亲口念出那份诏书时,一切便都成了定局。
 他是朱元璋的儿子,他得到了朱元璋的“禅让”。
 这比朱棣那“靖难”的旗号,要正当一千倍,一万倍。
 天下,再无人能从法理上,对他提出任何质疑。
 金陵城外,八十里。
 连营百里,旌旗蔽日。
 五十万勤王大军驻扎于此,本该是气吞山河之势,此刻却弥漫着诡异的死气。
 粮草调度不畅,军令自相矛盾,不同藩王的部队之间,摩擦与日俱增。
 怨气如同潮湿的霉菌,在营地的每一个角落疯狂滋生。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更是凝重如铁。
 秦王朱樉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震得酒杯乱晃,满脸的横肉都在颤抖。
 “他娘的!朱棣什么意思?他的燕山兵马吃香的喝辣的,老子的兵就只能啃干饼子?他当这联军是他家开的?”
 晋王朱棡坐在他对面,脸色阴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二哥息怒。四弟毕竟手握北平精锐,又是第一个起兵响应的,多分一些粮草,也是……应有之义。”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嫉恨却几乎要满溢出来。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