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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出“哭泣峡谷”带来的精神上的解脱感，很快被更现实的疲惫与紧迫所取代。三人瘫坐在戈壁上，如同离水的鱼，贪婪地呼吸着，尽管这空气依旧带着辐射尘的粗糙感。
那截翠绿的嫩枝在爆发出强大的净化力量后，变得黯淡无光，表面的光泽消退了大半，仿佛耗尽了生机。陆岩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自然秩序之力已经变得极其微弱，恐怕无法再提供一次像刚才那样强有力的庇护了。他小心地将它重新收好，这份来自荒原隐者的馈赠，或许在关键时刻还能发挥一丝余热。
“希望”核心也因刚才的消耗而再次陷入沉寂，恢复速度变得更加缓慢。陆岩揉了揉依旧有些刺痛的太阳穴，强行压下脑海中那些幻象残留的碎片。
“鹰眼”检查了一下装备，脸色凝重：“弹药几乎耗尽，能量武器只剩最后一点底子。如果‘锈镇’像传闻中那么混乱，我们这样子进去，跟肥羊没什么区别。”
夜莺抱着膝盖，沉默地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峡谷的经历显然给她留下了新的阴影。
陆岩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站起身。他知道“鹰眼”说的是事实。没有实力，在废土的聚集地里寸步难行，甚至可能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我们需要伪装，也需要……一点‘敲门砖’。”陆岩的目光扫过四周荒凉的景象，最后落在了腰间那个毫不起眼的银灰色“黑匣”上。
这东西是“远行者”号的核心精华，绝不能暴露。但除此之外，他们几乎一无所有。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鹰眼”背上那面布满伤痕、但材质明显不凡的重盾上，以及自己身上这件虽然破损、但工艺精良的作战服上。这些来自残光哨站的装备，在废土上应该算是“硬通货”。
“我们必须做出取舍。”陆岩沉声道，“用一部分装备，去换取必要的补给和情报。盾牌不能卖，它是志成……”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我的作战服，还有我们剩下的那些高能电池和通用零件，应该能换到一些东西。”
“鹰眼”点了点头，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进入‘锈镇’后，我们尽量低调，找到情报贩子或者武器商，换到东西立刻离开，绝不逗留。”
计议已定，三人再次启程。根据地图和逐渐出现的一些人类活动的痕迹（车辙、丢弃的垃圾、远处的篝火烟柱），他们判断距离“锈镇”已经不远。
又走了大半天，在翻过一道低矮的山脊后，一片杂乱无章、由各种废弃金属、木材和帆布搭建起来的庞大聚居地，终于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那就是“锈镇”。
与其说是一个镇，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自发形成的垃圾场与黑市的混合体。高矮不一的建筑杂乱地挤在一起，锈蚀的金属板在灰暗的天光下反射着斑驳的光泽。几根粗大的、冒着黑烟的金属烟囱矗立在镇子中央，那是维持小镇部分能源和工业的熔炉。镇子外围，是用废旧车辆、铁丝网和简陋工事围起来的粗糙防线，几个穿着五花八门装备、眼神凶狠的守卫正懒洋洋地靠在哨卡旁，打量着进出的人流。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熔炼金属的刺鼻气味、劣质燃料的臭味以及……一种属于混乱地带的、赤裸裸的贪婪和危险的气息。
“那就是‘锈镇’了。”“鹰眼”压低声音，“跟紧我，不要东张西望，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三人整理了一下衣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尽管他们的疲惫和装备的破损本身就很显眼），然后向着镇子入口的哨卡走去。
哨卡的守卫拦住了他们，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
“哪儿来的？进镇干什么？”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扛着改装霰弹枪的壮汉粗声粗气地问道。
“鹰眼”上前一步，脸上挤出一丝废土浪客常见的、带着点讨好又有点警惕的笑容：“兄弟，从西边来的，逃难。想进去换点补给，找个地方歇歇脚。”
刀疤脸打量了一下“鹰眼”和他身后的陆岩、夜莺，目光尤其在夜莺身上停留了片刻，露出一丝淫邪的光芒。“进镇费，每人十个通用点。或者……等值的货物。”
通用点是战前遗留的、在某些聚集地之间流通的信用点，他们自然没有。
“鹰眼”从背包里掏出那块备用的高能电池（来自运输车拆解）和几个品相不错的通用零件，递了过去：“兄弟，行个方便，就这点家当了。”
刀疤脸接过东西，掂量了一下，撇撇嘴：“穷鬼。进去吧！记住，在‘锈镇’老实点，别惹麻烦，不然……”他拍了拍手中的霰弹枪，威胁意味十足。
三人低着头，快步穿过哨卡，正式踏入了这片被称为“锈镇”的、充满了罪恶与机遇的混乱之地。
街道狭窄而肮脏，两旁是各种店铺和地摊，贩卖着从武器弹药、变异兽肉、过滤水到各种来路不明的科技垃圾和违禁品。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有全副武装的佣兵，有眼神躲闪的窃贼，有浓妆艳抹的妓女，也有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瘾君子。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难以形容的气味，叫卖声、争吵声、醉汉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这里是与残光哨站那种秩序井然的据点截然不同的世界，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的丛林。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片丛林里，找到他们需要的东西，然后……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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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