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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的突兀，山坳重归死寂，只有金属残骸上偶尔跳动的电火花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象。臭氧与金属灼烧的淡淡气味混杂在废土浑浊的空气里，增添了几分硝烟未散的余韵。
赵志成拄着重盾，喘了几口粗气，踢了踢脚边一只彻底瘫痪的机械蜘蛛：“这些东西，看着唬人，但好像没那么经打？比‘收割者’差远了。”
“它们不是为高强度正面战斗设计的。”陆岩蹲下身，仔细查看着那只被他用能量脉冲瘫痪的机械蜘蛛残骸，“希望”核心微微发亮，辅助他进行扫描分析。“更像是巡逻和警戒单位，依靠程序指令和能量武器进行区域拒止。而且，年代太久远了，它们的系统和结构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衰变。”
林晓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复杂而精密的机械结构，轻声道：“但它们依然在执行着不知多少年前设定的指令……《终末协议》……听起来就很绝望的名字。”
陆岩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中心平台和巨大的圆形纹路。“了望塔”、“信标”、“群星之眼”……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盘旋。他走到平台边，这一次，更加仔细地观察着。
平台表面，除了积尘，还有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与平台材质融为一体的接口和纹路。刚才他手掌接触时引发的短暂反应，似乎消耗了这平台最后的一点活跃能量，现在它彻底沉寂了。
“刚才它提到了‘第七号了望塔’和‘信标’。”陆岩沉吟道，“结合这个平台的结构，我怀疑这里不仅仅是一个通讯节点，它本身就是一个信标，一个用于定位或者……被定位的装置。”
“被谁定位？‘群星之眼’？”赵志成走过来，疑惑地问，“那又是什么？另一个遗迹？”
“信息太少，无法确定。”陆岩摇头，“可能是某个更大的监控网络，也可能是……‘万物方舟’上的某个系统。”
方舟这个词让三人都沉默了一瞬。那横亘于历史与传说之间的庞然大物，始终是他们所有行动绕不开的核心。
陆岩尝试再次将手按在平台上，并主动引导“希望”核心输出一丝微弱的、模拟刚才感知到的平台能量特征的脉冲。
这一次，平台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最后的生机已经耗尽。
“能量耗尽了？还是核心部件损坏了？”林晓问道。
“可能兼而有之。”陆岩有些失望，但并未气馁。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建筑残骸上。“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些附属建筑里找到一些线索，比如能源模块或者日志存储设备。”
三人立刻分头行动，在这片不算太大的遗迹残骸中仔细搜寻起来。
大部分建筑内部都已被岁月和恶劣环境侵蚀得空空如也，只剩下金属框架和剥落的墙皮。赵志成在一处半坍塌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些锈蚀成一团的、无法辨认原貌的金属器械；林晓则在一些角落发现了早已碳化的有机物残骸，或许是昔日操作人员的遗骸，轻轻一碰便化为飞灰。
就在搜寻似乎一无所获时，陆岩在一处位于平台侧后方、保存相对完好的低矮建筑内有了发现。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内部陈设简单，只有一个嵌入墙壁的控制台和一排排早已黯淡无光、大部分都已破碎的信息屏幕。
控制台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整体结构看起来还算完整。陆岩小心地吹开灰尘，露出了下面斑驳的按键和几个特殊的接口。
“‘希望’，尝试连接，读取可能残存的任何信息。”陆岩低声指令。
银色的流质从他指尖渗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缓缓探入控制台那些看似早已废弃的接口。这一次，“希望”核心没有模拟能量脉冲，而是释放出极其细微的、用于数据读取和协议解析的探针信号。
控制台内部，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仿佛垂死喘息般的电流声。一块位于控制台侧面、只有巴掌大小的备用显示屏，猛地闪烁了几下，挣扎着亮起了一层极其黯淡的、布满雪花的白光。
几行断断续续、残缺不全的文字，如同鬼魅般在屏幕上显现，字体是某种古老的通用语，但《星灵导览》的基础语言库让陆岩能够勉强辨认：
【……第七信标……状态：离线……最后连接：群星之眼……时间戳：[无法识别]……】
【……警告：网络链路中断……备用能源低于3%……执行《终末协议》区域警戒……】
【……最后接收指令：保持沉默……等待……[数据破损]……归来……】
文字到这里戛然而止，那块小小的显示屏也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迅速黯淡下去，彻底熄灭。
房间内重归黑暗，只有“希望”核心散发的微弱银光照亮陆岩凝重的脸庞。
“保持沉默……等待……归来……”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
林晓和赵志成也聚集过来，听到了他的低语。
“等待谁归来？”赵志成疑惑道，“制造它们的人？还是……方舟？”
“很可能是方舟。”陆岩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脏有些加速跳动，“这些了望塔和信标，可能是一个庞大的监控或导航网络的一部分，用于监视星球状况，或者……为方舟的某种行动提供支持。而‘群星之眼’，很可能是这个网络的控制中心，或者就是方舟本身的一个子系统。”
“它们一直在等待，直到能源耗尽，直到机体腐朽，依旧在执行着最后的指令……”林晓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这些冰冷的机械，其背后是人类文明落幕时最后的执着与守望。
陆岩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将那一丝感伤驱散。“它们的等待没有结果，但我们的路还要继续。这个信标虽然失效了，但它指向了一个可能的方向——‘群星之眼’。如果它能与方舟关联，找到它，或许就能揭开更多关于方舟和‘观察者’的秘密。”
他看向远方，那里是信号最初感应的方向，也可能通往那个神秘的“群星之眼”。
“我们走。这里已经没有更多价值了。”
破晓之刃小队离开了这片沉寂的信标遗迹，带着新的疑问和更明确的目标，再次投入茫茫荒原。古老的守望已然终结，而他们的追寻，才刚刚进入更深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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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