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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沈静亭的惶恐和眼泪,我妥协了。
我不想他在未来的每一天里,都担惊受怕。
我还想陪他一起慢慢变老,共看余生的每一个黄昏与日落。
我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做了一个深入检查。检查结果显示,当年我脑部受伤后的瘀血没有吸收干净,这么多年下来慢慢变成了一个血块,压迫到了部分神经,需要做手术清理。
一听到要做手术,沈静亭就紧张无比,他问医生:“这个手术有什么风险吗?会有后遗症吗?”
“沈总,在医学上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我能向你保证的是,我们会尽量在手术中过程中规避一切可能会发生的风险,此次手术将由我们院长亲自操刀,他是国内有名的脑科手术专家,他从业至今从未失过手,你大可放心。”
“至于你担心的后遗症问题,”医生还是那句话,“我们会尽量规避一切可能会引发后遗症的操作。”
见沈静亭的眉心越拧越紧,医生缓和了一下语气:“恕我直言,沈总,我们院长每年会接诊数百名病人,您太太的情况算是他接诊的病人中最轻的了。若不是沈董特意跟院长打了招呼,说实话,就您太太的情况,怎么也轮不到院长来给她亲自主刀的。”
话虽如此,可沈静亭还是很担心。
回到病房后,他竭力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可眉心间那若有若无的皱痕,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张开双臂,对着他撒娇:“快过来,让我抱一下。”
沈静亭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我温柔地抱住他。
他的心跳很乱,我轻声安抚道:“别担心,有院长亲自主刀,我肯定会没事的。我爸爸妈妈很爱我,他们的在天之灵肯定也会保佑我的。”
“而且,医生不是也说了嘛,我的这种情况在他们科里都排不上号,就跟感冒发烧差不多。”
我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啦,别担心了好不好?你要再这样杞人忧天,我可就要生气了。”
沈静亭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我,把脸埋在我的肩窝里。
在确定手术时间后,我反而轻松了下来,因为知道自己不是得了绝症,等手术后还能继续与沈静亭相爱。
和他相爱,真的是我此生第二大幸运的事情。
而第一大幸运的事情则是做我爸爸妈妈的女儿,被他们千宠万爱的长大。
至于孩子……
抱歉了,宝宝,请原谅爸爸妈妈的自私。爸爸害怕失去妈妈,妈妈也害怕失去爸爸,如果……我是说如果,等妈妈身体好了以后,你再重新来妈妈肚子里好吗?
手术前的夜晚,我与沈静亭挤在窄小的病床上,我枕着他的胳膊,他搂着我的手臂。
灯光昏暗,房间里很静。
沈静亭忽然说:“你会把我忘记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解释说:“你脑部受伤那一次失忆了,连你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你这次手术又涉及到脑部,万一……我担心你会再次失忆,把我给忘了。”
“你呀。”我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他,“怎么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
“没办法,一涉及你的事情,我就变成胆小鬼了。”搂着我的手紧了紧后,他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会把我忘记吗?”
我很想说,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可在对上他那双写满了不安的眼睛时,调侃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认真说:“不会。”
就算失忆再次发生,就算我忘记了所有人,忘记了整个世界,我也不会忘记他。因为他爱我如生命,而我也早已经把他变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沈静亭牵起我的手,尾指与我的尾指紧紧相缠:“那我们拉勾,就算你不记得我了,也要重新爱上我。”
我吻上他的唇,与他呼吸交缠:“好。”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这种陌生让我莫名有点恐惧,很想见沈静亭,很想让他抱抱我。
直到傍晚,我才看到沈静亭。他身上穿着防尘服,脸上带着口罩,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红,布满了血丝。
他也很想抱我,但因为我身上还戴着各种仪器和氧气罩,他的手抬起来后又放了下去,最后只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
“心心,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静亭看着我的眼睛,紧张地问。
我费力地挤出字:“记、记得。你是我、我老公,沈、沈静亭。”
沈静亭的眼睛瞬间就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