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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锜听罢，将茶一饮而尽，倒扣在案。
萧遇急了，这是送客的意思。
“刘先生，我知道此事……”
“殿下，刘某本以为殿下将刘某当做自己人了，可今日才知在殿下心里我不过是个外人。既然殿下不信任我，还来找我做甚？”
刘锜这番脾气让萧遇不知所措，他当然是将刘锜当做自己人了，否则谁会将这等大事讲与他拿主意呢？
“先生这话，便有些伤我的心了。倘若我没把先生当自己人，怎会将此等涉及身家性命的事告知于先生呢？”
刘锜叹口气，“我将殿下视作少主，只望能助殿下登极，因此拘于京城，可殿下竟然瞒着我做了这样的危险的事，以至于有今日之局面……终究是我这个谋士失职，竟未能取信于殿下啊！”
萧遇听到这里，顿觉愧疚，说到底，他确实对刘锜不像对李夫人那样信任，正是这份保留让他落入今日之局，刘锜所言其实不无道理，只是当下，恐怕非刘锜不能解局了。
“刘先生，此事是我之错，望先生不计前嫌助我渡过此劫，此后必对先生知无不言。”
萧遇说罢，曲身行了一个大礼。
“罢了，终究是我不忍心，但此事复杂，我得尽快让人查探消息，待清楚了湖州局势，再行筹谋。殿下你只需如常与朝臣来往，莫要显露急态，顺了有些人的意。”
萧遇大喜，再三感激后才离去，很快又送了一堆礼物来。
刘锜皱着眉看着这堆礼物，想到湖州年税被劫案，面色苍白。
此案他略有了解，湖州军一百余人押税入京，在落霞坡被滚落的巨石压在坡底，直到数日后才被人发现挖出来，百余人中仅得一人活命，就是那个入京告状的，其余人皆被巨石砸中，坡底断肢残骸遍地，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出……他原以为那真是天灾，没想到……
姚远带着谢宁进来时，刘锜脸还白着，谢宁取下帽子，眼底也有些发红。
“姚远告诉你了吧，你打算如何做？”刘锜问。
谢宁垂眸，先饮了一口茶，缓缓腹中漫上的涩意，“先生知道的，这是个拿捏他的好机会，一旦你帮他摆平就可以让他彻底相信你，后面我们行事便更……”
“所以，你打算让那一百多性命真死于天灾？”刘锜打断她。
虽然他语气平静，可谢宁还是听到他起伏不稳的气息。
“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
刘锜觉得谢宁过于冷静了，透露出骨子里的冷漠。
“姑娘，京城里哪里来的真相？六皇子持刀上殿的真相真是因为江南玉窑的瓷器有毒？你我都知道，那是假的。所以，这一次你打算给个什么真相出来？”
这些年，刘锜几乎很少对她的话产生疑惑，这一次大概也是江南玉窑的遭遇让他产生了怀疑。
刑部将中毒归于江南玉窑，玉家被抄家，男的砍头，女的流放……刘锜原打算让张昂几人去将人救了，被谢宁制止了。
“此案必须有人背，玉家人活下来，有人便不会罢休。”
刘锜那时有些不忍，只是玉家人丁单薄，且玉家的公子在江南仗着官窑，确实有行凶欺人的案子，死了也就罢了。
可这回，是一百多条命。
“刘先生，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我要走的路很难。这世间，有人冤屈，有人枉命，有人求而不得，也有人坏事做尽却御极登顶！我不能保证我要走的路上没有冤魂索命，因为我自私，只想护着我想护之人不沦为鱼肉。”
说完这话，谢宁没再看刘锜，起身戴好帽子便走了。
姚远拍了拍刘锜，“其实谢姑娘没你想的那么无情，他让人将玉家的几个姑娘和稚子赎出来了，玉家也算有后。”
刘锜急道，“你为何不早说？”
姚远也奇道：“我今日刚入京，你也没问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