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墟烬生

第5章 月夜搬山,寒玉初逢(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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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乙字院,坐落在仙山脚下灵气稀薄的边缘地带,几排低矮的石屋便是杂役们的栖身之所。墨临分到的屋子在最角落,狭窄潮湿,仅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木桌。他将那套灰扑扑的杂役服换上,锈蚀的断剑随意靠在墙角,仿佛一件真正的废铁。

夜幕降临,乙字院并未沉寂。王虎粗嘎的吆喝声在院中回荡:“都给我精神点!淬体液的水还没挑满,谁敢偷懒,老子扒了他的皮!”几个跟班杂役狐假虎威地驱赶着疲惫不堪的杂役们去挑水。墨临也被分派了任务——十缸山泉水,目的地是后山一处偏僻的寒潭,距离不近,山路崎岖。

墨临沉默地拿起沉重的木桶,混入挑水的队伍。他步履稳健,气息均匀,十缸水的任务对搬山境的他而言如同儿戏。但他刻意放慢速度,落在队伍最后,目光沉静地扫过四周环境,尤其是王虎居住的那间明显比其他石屋宽敞、位置也更好的独立小屋。小屋门窗紧闭,但墨临敏锐的神魔血感知,能隐约察觉到里面比外界浓郁数倍的灵气波动——那里存放着王虎克扣杂役例钱和宗门下发的部分基础资源,包括他修炼用的“淬体灵液”。

夜色渐深,最后一缸水倒入乙字院中央巨大的蓄水石缸。大部分杂役累得瘫倒在地,王虎骂骂咧咧地检查完,才打着哈欠,搂着一个颇有姿色的女杂役,志得意满地回了自己的小屋。很快,小屋亮起昏黄的灯光,传出些不堪入耳的调笑声。

墨临回到自己冰冷的石屋,盘膝坐在硬板床上,并未修炼,只是闭目养神,如同潜伏的猎豹。神魔血在体内缓缓流淌,带来温润的力量感,也强化着他对外界的感知。夜枭的啼鸣、山风的呜咽、远处灵兽的低吼…以及王虎小屋那渐渐平息的动静。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连虫鸣都稀疏了。

墨临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毫无倦意。他悄无声息地起身,拿起墙角那把锈迹斑斑的断剑。剑身冰冷粗糙,但在墨临手中,却隐隐透出一股沉寂的凶戾之气。他推开门,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轻烟,几个闪烁便避开了偶尔巡逻的低阶外门弟子(更多是象征意义),来到了王虎小屋的后窗。

窗户并未关死,留着一道缝隙。墨临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查的气血之力,轻轻一拨,窗栓无声滑开。他如狸猫般翻入屋内,落地无声。

屋内陈设比杂役房奢华许多,桌椅床榻皆是上好硬木打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味和一种劣质灵药的甜腻气息。墨临的目光瞬间锁定墙角一个半人高的厚重铁箱——箱体表面铭刻着简单的防护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正是王虎存放“家当”的地方。旁边一个精致的玉架上,整齐摆放着十几瓶颜色碧绿、灵气氤氲的液体——淬体灵液。

墨临走到铁箱前,并未尝试破解那粗浅的符文。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轻轻按在冰冷的铁箱表面。

嗡!

心口沉寂的神魔血微微一动,一股无形的、霸道的吞噬之力透掌而出!

嗤嗤嗤——!

铁箱表面的防护符文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光芒急速闪烁、扭曲,构成符文的灵力被那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撕扯、剥离、吞噬!仅仅数息,符文彻底黯淡、崩解,铁箱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锁扣自行弹开。

墨临掀开箱盖。里面堆满了下品灵石,粗略估计有数百枚,闪烁着微弱的白光。旁边还有几瓶固本培元的丹药,几本基础拳脚功法册子,以及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里面装满了金银和杂役们上交的铜钱。

没有犹豫,墨临解下自己带来的一个不起眼的粗布包袱皮,动作麻利地将所有灵石、丹药、钱袋一扫而空!那十几瓶淬体灵液也被他小心地包裹进去。包袱瞬间变得沉甸甸。

做完这一切,墨临的目光落在王虎书桌的空白宣纸上。他拿起桌上劣质的毛笔,蘸了点墨,挥毫写下四个铁画银钩、带着一丝冰冷锋芒的大字:

“多谢馈赠。”

墨临将字条轻轻放在空空如也的铁箱盖上,如同留下一张优雅的请柬。他背起沉重的包袱,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鼾声如雷、对一切毫无所觉的王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身影一闪,便从后窗消失,融入茫茫夜色。

包袱里的资源,尤其是那数百下品灵石和淬体灵液,对现在的他而言是笔不小的财富。更重要的是,这无声的掠夺,是对规则最直接的践踏,是狩猎者收回的第一份利息。

他并未直接返回乙字院,而是绕向后山僻静处,准备寻个地方清点收获。月光如水,洒在蜿蜒的山道上。就在他经过一片被月光笼罩的幽静竹林时,一股极其特殊的寒意毫无征兆地袭来!

这股寒意并非山间夜露的清冷,而是透着一股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阴邪!仿佛九幽之下的寒潮瞬间爆发!

墨临脚步猛地顿住,神魔血瞬间自行加速运转,一股灼热的力量透体而出,驱散了侵入的寒意。他警惕地望向寒意源头——竹林深处。

只见月光下,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踉跄着从竹影中走出。那是一个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穿着一身不染尘埃的月白长裙,裙摆绣着淡银色的云纹,气质清冷如月宫仙子。然而此刻,她绝美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黛眉紧蹙,贝齿死死咬着下唇,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裸露在外的纤细手腕和脖颈处,竟凝结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淡淡冰霜!那股恐怖的、仿佛能冻结万物的寒意,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少女显然也看到了墨临。她那双清澈如寒潭、此刻却蒙上痛苦与惊惶的眼眸瞬间锁定了墨临,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警惕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因为她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足以瞬间冻结炼气修士的恐怖寒毒,在靠近眼前这个穿着低级杂役服、背着个鼓囊囊包袱的少年时,竟然被一股无形的、灼热的力量压制了!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一丝压制,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火,让她在无边痛苦中看到了一丝极其渺茫的…希望?

“你…”少女樱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但体内爆发的又一轮寒潮让她浑身剧颤,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纤弱的身躯如同折翼的玉蝶,软软地向地上倒去。在意识彻底陷入冰冷黑暗前,她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那个杂役少年非但没有退避,反而一步踏前,伸出了手。

墨临看着倒下的白衣少女,眉头微皱。神魔血在体内异常活跃,对那股阴寒之力既感到排斥,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渴望?仿佛那是某种特殊的“养分”。他俯身,并未直接触碰少女,指尖凝聚一丝精纯的气血之力,带着神魔血特有的灼热气息,轻轻点向少女眉心。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那冰冷肌肤的刹那,少女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艰难地再次睁开一丝缝隙,那双清冷痛苦的眼眸死死盯着墨临,仿佛要将他看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几个破碎却清晰的字:

“你身上…有东西…”

话音未落,她彻底昏死过去,周身的寒气却因墨临指尖那缕灼热气血的靠近,诡异地收敛了一丝。

墨临的手指停在半空,看着倒在月光竹影下、浑身冰霜的绝美少女,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昆仑山脚的深夜,似乎比他预想的更加“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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