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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彬捏着糖纸，转身时看见涵珠睫毛轻颤。
他凑近些，听见她极轻的呢喃，像是在说"小心"，又像是在说"等你"。
星图空间的传送门在黎明前开启。
元彬背着装暗物质的玉匣，最后看了眼还在沉睡的涵珠，转身走进门内。
门后是星甲兽的背甲舱，金属纹路泛着冷光，舱外传来擦洗声——
"哎哟，这位客官要去正空间？"
沙哑的声音从舱底传来。
元彬探头望去，只见个裹着破布的"清洁工"正擦着星甲兽的鳞片。
说是"人"，其实更像融合了星兽血脉的异兽：额间长着根短角，指甲是半透明的甲壳，擦洗的布子里还掉出几颗星核碎屑。
"龙蜓族最近在招人手呢。"清洁工压低声音，甲壳指甲敲了敲舱壁，"说是要考核什么星图识别，给的报酬可不少。
客官要是顺路......"
星甲兽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传送门坐标开始闪烁。
元彬攥紧怀里的水果糖，望着舱外渐次亮起的星轨，耳边回响起天道的警告——正空间的星图，比想象中更危险。
而在他看不见的舱底，清洁工的短角突然泛起幽光。
一道细不可闻的信息波，顺着星甲兽的神经脉络，传向了龙蜓族所在的星区。
当星甲兽的背甲舱在星轨中穿行时，其金属外壁与宇宙尘埃摩擦，迸发出细碎的蓝光。
元彬倚靠在舱壁上，听着清洁工异兽用沙哑的嗓音继续唠叨，目光却落在对方擦洗星甲兽鳞片时滴落的暗紫色液体上——那液体一旦沾到金属，立刻就会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孔，显然不是普通的清洁液。
“龙蜓族这次招聘的是星图破译手。”清洁工的短角在幽暗中泛着青灰色，说话时，它的甲壳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舱底的锈痕，“说是要拓印正空间星门坐标，可谁不知道他们天尊境的大能在寻找什么宝贝呢？”它突然凑近，腐臭的气息喷在元彬脸上，“我家那位上个月也去参加考试了，说是通过的人能进入龙蜓族的宝库工作……”话还没说完，短角上的幽光猛地一闪，清洁工像被踩到尾巴似的跳开，用破布拼命擦嘴，“工作挺好的，能吃饱饭，还……还能给孩子换颗星核补补身体。”
元彬垂眸盯着掌心里炜彤塞给他的水果糖，糖纸边缘已经被他捏出了褶皱。
龙蜓族是天尊境的大族，其宝库中极有可能藏有寂灭境本源——这是他在星图空间时没敢跟天道说的盘算。
从水德星君的记忆中可知，上古星兽族的宝库向来是各境本源的“收藏阁”，尤其是像龙蜓族这种能够操控星轨的种族，连仙界都曾派使者来求取星源本源。
“到了。”星甲兽的轰鸣声突然变沉，舱外传来金属刮擦的声音。
元彬透过舷窗望去，只见一片悬浮的金属平台在星雾中若隐若现，平台边缘挂着成串的星灯，照亮了排队的人群——有裹着兽皮的蛮荒平民，有穿着破星甲的散修，甚至还有两个眼眶泛着幽光的半机械人。
他们的脖颈处都贴着蓝色符纸，符纸上的咒文正渗出暗红色的血珠。
“那是‘生死契’。”清洁工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签了契约才能进入考核场，死了连魂魄都归龙蜓族……”它猛地捂住嘴，背过身去用破布使劲擦拭星甲兽的鳞片，在金属与甲壳摩擦的刺耳声响中，元彬听见它极轻的呜咽声，“我家那位的符纸，就是这种红色……”
舱门“轰”的一声打开了。
元彬踏上金属平台时，脚底感觉黏糊糊的，借着星灯一看，竟是半凝固的血渍。
排队的人群中，有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少年突然栽倒，他脖颈上的符纸“滋啦”一声燃烧起来，两个穿着龙鳞甲的守卫立刻上前，用长矛挑起尸体，扔进了平台下方的星雾里。
“下一个！”守卫的吼声如同金属刮擦声，“没签契约的滚蛋！”
元彬排在队伍中间，听着前后人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上一批参加考核的一百人，只活下来三个。”“那三个也没好下场，我兄弟在龙蜓族当杂役，说他们被关在黑舱里，每天被抽取灵血……”他握紧怀里的玉匣，匣中的暗物质发出幽蓝色的微光——这是他给涵珠续命的最后底牌，绝不能在此时暴露。
“元彬！”守卫的长矛尖抵在他胸口，“上前签契约。”
签契台是一块黑黢黢的玄铁，上面摆着一个青铜血盆。
元彬接过骨笔时，指尖触到笔杆上的刻痕——那是华夏古文字的“刑”字，笔锋凌厉如剑，与龙蜓族圆转的星纹截然不同。
他抬头看向守卫，对方在面甲覆盖下的瞳孔却突然收缩，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快签！”守卫用长矛敲了敲血盆，盆中的血水突然沸腾起来，“墨迹干了契约就生效，想反悔？除非你能砍下天尊的头！”
元彬咬破指尖，在契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鲜血刚渗入纸纹，他便感觉识海一沉，仿佛有根细针扎进了泥丸宫——这不是普通的契约术，更像是……他猛地想起天道说过的“清道夫”，也就是人类联盟常用的“魂钉术”，专门用来标记奴隶和实验体。
考核舱室位于平台的最深处，金属门上刻着龙蜓族的星纹，但在门轴处露出一线银白——那是人类特有的“星陨合金”，一种连仙界都难以熔炼的材质。
元彬跟着守卫走进去时，目光扫过墙壁上的仪器：水晶仪表盘里流动的不是星兽族常用的星髓，而是人类修士提炼的“玄冰汞”；操作台上摆着的试剂瓶，瓶身刻着“第七实验室”的烫金小字，正是天道投影里人类联盟星舰的标记。
“脱掉外衣，躺到测试台上。”守卫扔给他一件病号服，布料触感生硬，带着一股铁锈味。
元彬褪去外衣时，瞥见守卫腰间挂着一个小瓶，瓶中的液体呈暗绿色，和清洁工擦洗星甲兽的腐蚀液颜色一模一样。
测试台是透明的水晶，元彬躺上去时，后背贴着冰冷的台面，突然发现水晶底部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实验体编号：Z - 729”“蚀灵蛊适配度：89%”，最后一行是用血写的“救救我”，笔画已经模糊，像是被泪水泡过。
“滴——”仪器启动的蜂鸣声响起，头顶的探照灯射出幽蓝色的光芒。
元彬望着天花板上垂下的针管，管中的液体泛着妖异的紫色，那颜色让他想起涵珠体内被蚀灵蛊啃噬的灵脉。
他刚要运起水灵气进行防护，突然察觉识海深处传来刺痛——是签契约时种下的魂钉在震动，像是在给某个存在发送信号。
“叮——检测到分神境修士。”仪器的电子音突然变调，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启动高阶模式。”
元彬看着针管逼近自己的手腕，突然注意到管壁上有一道极细的裂痕，裂痕里渗出的液体在空气中凝结成冰晶——那是水德星君记忆里，人类用来封印本源的“寒渊露”。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终于确定这些仪器和药剂绝不是龙蜓族的手笔。
可不等他细想，针管已刺破皮肤，一股阴冷的能量顺着血管窜入识海，像无数冰锥在脑内搅动。
元彬咬碎了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他望着测试台上方的监控镜头，突然笑了——这笑里带着水德星君历经三劫的冷冽，也带着元彬作为凡人父亲的狠劲。
他知道，这所谓的考核，不过是人类联盟设下的陷阱；他更知道，自己要找的寂灭境本源，或许就藏在这陷阱的最深处。
而在舱室外的监控室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类修士正盯着屏幕。
为首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敲着元彬的检测报告说：“分神境，水属性，和Z - 729实验体的数据高度吻合。”他身后的助手谄媚地笑着说：“宋哥说得没错，这星图空间果然有漏网之鱼。把蚀灵蛊种进他的识海，等本源觉醒……”
“嘘——”男人竖起手指，盯着屏幕里元彬骤然收缩的瞳孔，“好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