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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林将那几根用生命和抉择换来的、来自“坐佛参”的珍贵须根贴身藏好,如同怀揣着一簇微弱却无比坚定的火种,踏着暮色回到了草北屯。他没有声张这次的独自重返,也没有立刻将那几根参须示人。有些东西,需要埋在心底,等待合适的时机才能生根发芽。
然而,他带回来的那种沉稳如山、目光更加坚定的状态,却无声地感染着合作社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当刘二愣子拄着棍子,逢人便绘声绘色地讲述曹大林如何舍命吸吮毒血救他,如何在那恐怖的三蛇环伺下毅然放弃百年参王时,曹大林在屯民心中的形象,已然超越了普通的村支书,带上了一层传奇般的色彩和令人信服的威望。
这股凝聚起来的人心和威望,正是启动参园建设最需要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合作社的铜钟再次被敲响,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社员们聚集在院子里,发现气氛与以往任何一次会议都不同。院子中央,摊开着那张精心绘制的参园规划图,旁边还摆着几个打开的木箱,里面是曹大林托人多方奔走、好不容易从抚松地区采购回来的第一批优质参籽,颗粒饱满,泛着健康的黄白色。最引人注目的,是曹大林放在图卷旁的那个小小的、用油纸严密包裹的方包——那里面的东西,虽然大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都能感觉到曹大林对其的珍视。
曹大林站在众人面前,左手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但身姿挺拔,眼神清亮。他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用力一挥手,声音沉稳有力:“参园,今天,奠基!”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这简短的四个字,却像一道明确的指令,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干!”
“早就等这一天了!”
“曹支书,您就吩咐吧!”
压抑了许久的期盼和力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在曹大林和曹德海、老会计等人的分工指挥下,草北屯合作社的男女老少,凡是能动弹的,几乎全都投入到了这场开垦希望的战斗中。
建设分成了两拨。一拨由曹德海和吴炮手带领,主要是经验丰富的老把式和体力好的青壮年,负责西沟那片规划为林下参的区域。那里的活计相对“粗放”,但要求眼力和对山林的了解。他们需要在不破坏原有椴树林生态的前提下,清理掉过密的灌木和杂草,在有厚厚腐殖土、排水良好的缓坡上,按照一定的间距,小心翼翼地撒下那些金贵的参籽,模拟野山参的自然生长环境。这项工作需要耐心和细致,曹德海不时地吆喝着:“手轻点!别伤了树根!”“这边,这边腐殖土厚,撒密点!”“注意间距,别挤着,给它们留足长大的空!”
另一拨,则由曹大林亲自带队,主攻合作社院子后面那片被规划为池床参的向阳缓坡地。这里的活计更繁重,是真正的“开荒”。需要将坡地平整成一层层阶梯状的参床,挖排水沟,搭建为参苗遮风挡雨的荫棚。
现场热火朝天。镐头、铁锹挥舞,撞击着略带冻层的土地,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负责搬运石块、木料的社员们喊着粗犷的号子,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脸颊流淌,在初春的阳光下闪着光;妇女和半大的孩子们也没闲着,她们负责运送茶水、擦汗的毛巾,以及准备晌午那顿格外丰盛的“大会餐”——大铁锅里炖着合作社自己养的猪肉粉条,蒸笼里冒着新苞米面窝头的热气,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和泥土的芬芳,交织成一曲充满生命力的劳动交响。
春桃和曲小梅,成为了这拨人马中格外亮眼的风景。春桃心细,被曹大林安排负责参籽的保管和播种时的技术指导——她仔细核对着从抚松带回来的技术资料,严格控制播种的深度和密度,那认真的模样,仿佛在呵护初生的婴儿。而曲小梅,这个平日里有些泼辣的姑娘,此刻却展现出了惊人的组织和协调能力。她嗓门亮,腿脚勤快,穿梭在忙碌的人群中,哪里需要人手她就调配哪里,哪里的工具出了问题她立刻想办法解决,俨然成了曹大林得力的左膀右臂,将后勤和人员调度安排得井井有条。
刘二愣子虽然伤还没好利索,但死活不肯在家闲着,瘸着一条腿,非要跟着曹大林。曹大林拗不过他,就安排了个相对轻省又关键的活儿——看管和调配那批珍贵的楠竹竿和厚实的苇席,这些都是搭建荫棚的主要材料。刘二愣子把这活看得比命还重,拄着棍子守在材料堆旁,眼睛瞪得像铜铃,谁想多领一根竹竿都得经过他仔细盘问,生怕浪费了一星半点。
曹大林自己更是身先士卒。他左手不便,就主要用右手和肩膀。他抢着抡镐头刨开最硬的地块,和年轻人一起抬起最沉的石头垒砌参床的坝沿,爬上爬下地指导荫棚的搭建角度,确保既能遮阳通风,又能稳固地抵御山风。汗水浸透了他破旧的军便服,绷带下的伤口肯定又崩裂了,血迹隐隐渗出,但他仿佛浑然不觉,那双眼睛始终明亮而专注,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果断。
他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动员令。看到他带着伤都如此拼命,还有谁肯惜力?就连屯里几个平日里有些懒散、被赵福来蛊惑过心思的年轻人,此刻也都闷着头,甩开膀子干得汗流浃背,仿佛要将之前的迷茫和错误都用这汗水洗刷干净。
老会计也没闲着,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工地旁一个临时搭起的凉棚下,面前摆着小炕桌,上面放着账本、算盘和一叠叠票据。每一笔材料的支出,每一个临时用工的登记,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他那噼里啪啦的算盘声,仿佛在为这火热的劳动场面打着精准的节拍。
整个草北屯,仿佛一个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高效而充满激情地运转着。往日那些因为孙二癞子、苏晓曼带来的阴霾和内部的不谐杂音,在这集体劳动的洪流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被冲刷得荡然无存。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绚丽的橘红时,合作社后面的缓坡已然大变样。一层层整齐的参床雏形初现,如同给山坡披上了崭新的梯田衣裳;支撑荫棚的竹竿骨架已经立起了一大片,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排水沟也挖出了轮廓。虽然距离全部完工还早,但坚实的基础已经打下,希望的轮廓清晰可见。
收工的钟声敲响,劳累了一天的社员们虽然浑身酸痛,泥污满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充实而充满希望的笑容。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田埂上、石头上,喝着女人们递过来的热茶,抽着旱烟,看着眼前这片亲手开垦出的土地,议论着、畅想着参苗破土、参园丰收的那一天。
曹大林站在最高的一层参床边,俯瞰着这片浸润了全屯人汗水的土地,俯瞰着那些疲惫却兴奋的乡亲们。晚风吹拂着他汗湿的头发,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他缓缓地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了里面那几根晶莹微黄、蕴含着“坐佛参”灵性的须根。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只完好的手,极其郑重地、将其中两根参须,埋入了脚下这片刚刚开垦的、混合着汗水与希望的沃土之中。
这个动作轻微而隐秘,几乎没有旁人注意到。
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播种。这是一种信念的植入,是一种精神的传承。他将从那株通灵参王身上领悟到的“舍”与“护”、“传承”与“希望”,连同这具象的参须,一起种了下去。
他相信,只要用心血浇灌,用规矩守护,这片参园,一定能如同那黑松林岩缝下的新苗一样,茁壮成长,最终福泽整个草北屯。
夜幕降临,合作社院里飘出猪肉炖粉条的浓郁香气和众人的欢声笑语。曹大林最后看了一眼在暮色中静静躺卧的参园地基,转身融入了那一片温暖的灯火与人声之中。
参园,终于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而未来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