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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南市老城区,和平事务所门前。
夜色浓稠如墨,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136小队众人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背靠着背形成一个岌岌可危的防御圈,喘息粗重。
他们的目光穿透前方层层叠叠、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新神教会教徒,死死锁定在包围圈中心那个缓缓逼近的黑色身影上。
林七夜。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块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136小队每个人的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尤其是陈牧野。
陈牧野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裂般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他握着星辰刀的手在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足以将他灵魂都碾碎的、铺天盖地的自责!
“这是我造的孽……”
一个绝望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疯狂呐喊,如同深渊的回响!
如果……
如果七年前那个阳光刺眼的午后……
他能够再果断一点!
再狠绝一点!在那个冷清还远未成长起来的时候,就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不顾一切地将他彻底解决掉……
那么,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冷清根本不会被那些潜伏的古神教会爪牙救走!
更不会在一年后,策划出那场震动整个大夏守夜人体系的、惨绝人寰的上京血案!
以至于七年后的今天……
整个庞大的势力集团,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古神教会,而是在冷清手中脱胎换骨,披上了更为堂皇也更为危险的外衣——“新神教会”!它如同一只蛰伏已久的怪兽,终于亮出了獠牙!
而眼前的这个孩子,林七夜……
也许就能在七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得到一个关于亲人下落的、不那么残忍的答案?
就能在那个本该充满希望的年纪,也许不能享受到阖家团圆,但也绝对不会像如今这般迷茫且内心痛苦。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孤独和绝望中苦苦寻觅了整整七年,最终等来的,却是几天前那个血腥的夜晚……
被冷清控制的吴湘南……
亲手对他发动的致命袭击!
那份致命的挥砍,彻底浇灭了他心底对守夜人最后一丝残存的信任和希望……
这一环扣一环的悲剧链条……
这令人窒息的因果循环……
源头……
就是他陈牧野当日的犹豫和心慈手软!
是他亲手埋下了毁灭的种子!
他很想现在就冲过去,对着林七夜大喊,告诉他真相!告诉他守夜人不是那样的!告诉他吴湘南是被控制的!
告诉他陈夫子也是受害者!
告诉他那些灌输给他的关于守夜人邪恶本质的说法,统统都是冷清精心编织的、最恶毒的谎言!
但是……
有用吗?
在亲眼目睹了被控制的吴湘南和陈夫子亲口“证实”那些谎言之后……
在经历了那种被曾经最信任的组织和前辈“背叛”的切肤之痛后……
此刻他说的任何话语,哪怕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事实,在林七夜听来,都只会是苍白无力、试图推卸责任的狡辩!
是开脱罪行的虚伪说辞!
只会加深他对守夜人的憎恶和绝望!
就在这时!
“哗啦——”
林七夜猛地一扬手,身上那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如同挣脱束缚的夜鸦,被甩落在地,露出了里面包裹的紧身劲装。
他双手紧握那把造型诡异、通体乌黑亮丽的金属长刀,刀刃在昏黄的路灯光线下流转着冰冷的、不祥的幽光。
他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陈牧野走来。
每一步落下,
都像沉重的鼓点敲在陈牧野的心上。
林七夜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陈牧野,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被仇恨和某种执念点燃的、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冰冷的歉意和更深的决绝:
“陈叔叔………对不起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心底最后的挣扎:“……但我需要证明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凝聚最后的力量,也似乎在碾碎最后一丝亲情羁绊:
“而如果要证明自己的话……”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冷的宣判:
“……需要用你们的命!”
“所以……”
话音未落!
“锵——!!!”
一声刺破耳膜的金属厉啸骤然爆发!
刀光如电!
那把诡异的黑色长刀瞬间出鞘!刃尖那点暗红色的光芒在刹那间变得无比妖异刺眼!仿佛渴饮鲜血的魔瞳!
下一秒!
林七夜的身影化作了一道撕裂黑暗的、带着点点虚幻星辉的流光!速度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刀锋直指陈牧野的面门!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
这一刀,凝聚了他七年积压的愤怒、被背叛的绝望和对“证明自我”的畸形渴望!
刀锋未至,
那股凌厉无匹的杀意和冰冷的金属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刺得陈牧野脸颊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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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避无可避、带着必杀信念的一刀……陈牧野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空洞而绝望。
他甚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握紧星辰刀的手臂,
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放弃了!
他放弃了所有抵抗!
仿佛在用肉体承受这份惩罚,去偿还那压在心头的、沉重的“孽债”!
向他七年前的犹豫赎罪!向林七夜七年的孤独和最终的绝望赎罪!
然而!
就当那闪烁着妖异红芒的黑色刀尖即将洞穿陈牧野眉心,血溅五步的千钧一发之际——“当啷——!!!!”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整个巷道!
火星四溅!
一道如同雷霆般迅猛彪悍的身影,裹挟着狂风,从侧后方毫无预兆地狂飙而至!一柄同样闪烁着星辰光芒的长刀,带着决死的咆哮,精准无比、势大力沉地劈砍在林七夜那柄诡异黑刀的刀身之上!
是赵空城!
他不知何时潜伏在附近,如同锁定了猎物的猛虎,在最致命的时刻,悍然出击!
巨大的力量通过碰撞的刀身传递!赵空城双臂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如同怒龙!他死死地抵住林七夜的刀势,凭借着冲击的惯性硬生生将林七夜撞得后退了半步!
同时,他那如同炸雷般的怒吼在陈牧野耳边轰然炸响,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狂怒和撕心裂肺的焦急:
“陈牧野!!!你他妈想干什么?!!!!”
“你他妈要死了——!!”
“你让红缨他们怎么办?!啊?!!!”
他一边奋力抵挡着林七夜骤然爆发的反击力量,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牧野脸上:
“他们有能力战斗吗?!!”
“你觉得他们能打得过这一大批川境,还有他妈的海境吗?!!!”
“都他妈这种时候了!!!还装什么狗屁觉悟!!!给老子醒醒——!!!”
这如同当头棒喝般的怒吼!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牧野那颗被愧疚和绝望冻结的心上!
嗡——!
陈牧野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随即是剧烈的轰鸣!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