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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南市老城区。
夕阳的余晖勉强透过狭窄窗户的缝隙,在布满灰尘和霉斑的地面上投下几道昏黄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朽和陈旧纸张混合的沉闷气味。
这里,一处隐藏在废弃工厂管道深处、经过精心伪装的据点,
正是古神教会在沧南的核心巢穴。
据点内部并不宽敞,陈设简陋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实用气息。金属文件柜、闪烁着幽光的监控屏幕、以及一张摊满了各式地图和报告的大桌构成了主要景象。
冷清独自站在桌前。
他修长的手指正缓慢地翻动着桌面上那一叠刚刚送达、还散发着新鲜油墨味的机密简报。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目光扫过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和简洁的战报代号,他那张伪装出的温和脸庞上,一丝难以抑制的弧度开始从嘴角蔓延开来。
起初只是微微上扬,
带着一丝了然于胸的掌控感,随即这弧度迅速扩大,最终化为一阵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快意与嘲讽的畅快大笑:
“哈哈——!!”
笑声低沉而富有穿透力,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形成回响,“哈哈哈哈——!!!就该是这样!就该这样乱起来才对!!”
笑声中蕴含着一种毁灭性的喜悦和对混乱本身的欣赏。
他手中的那一份份简报,正是来自全国各地卧底传回的血腥捷报!
一条条冰冷的文字背后,是无数守夜人小队在奔赴沧南途中被他安排的“棋子”无情背叛、清洗、歼灭的死亡记录!
这不仅仅是一次成功的阻击,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瓦解!
那些被他掌控的“队长”们,
在完成清洗后,已经开始按照他的意志私下集结力量,如同一颗颗被点燃的火种,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能将整个大夏守夜人的体系撕扯得支离破碎,
掀起一场波及全国的分裂风暴!
当然,这一切,在冷清眼中,
都只是宏大棋局上的附加战果,是锦上添花的点缀。它们存在的意义,仅仅是为了让那个针对“主角”的核心计划,执行得更加完美无瑕,更加无可挑剔。
他的最终目标,
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林七夜!
那个被世界眷顾、背负着所谓“主角”命运的少年。
冷清放下简报,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墙壁,投向了未知的远方,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探究与近乎疯狂的挑战欲:
“身为世界的主角……”
“当你面对一个……绝不妥协、绝不退缩、绝不‘放水’的反派时……”
“你……又能如何应对呢?”
这个问题如同毒蛇般缠绕在他的思绪深处,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兴奋。这是个值得用鲜血和毁灭去深刻探究的问题。
仿佛回应他无声的思绪,据点内空气一阵细微的波动。
一道曼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带来一缕淡淡的、如同月下幽兰般的香气。来人正是阡陌,也是目前少数能走进冷清内心深处的人。
她脸上带着慵懒而妩媚的笑意,
自然而然地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臂,亲昵地环住了冷清的脖子,整个人如同水蛇般轻轻依偎在他身上。
她的红唇凑近冷清伪装后显得年轻的耳廓,吐气如兰,带着邀功般的娇俏:
“亲爱的~你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她的声音如同羽毛般撩拨人心,“你的养子安卿鱼,还有你那心思摇摆的小弟冷轩……都已经被我安全送走了。”
“他们现在啊……离这片即将变成修罗场的灾难之地,远得很呢~”
冷清感受到脖颈间传来的温软触感和那熟悉的幽香,紧绷的神经似乎也舒缓了一丝。他抬起手臂,自然而然地揽住了阡陌那纤细而充满韧性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
“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只对她流露的温和,“谢谢。”
这句感谢是真诚的,在这个冰冷的计划里,阡陌是他唯一愿意交付些许柔软的人。
被冷清结实的手臂环抱住腰肢的瞬间,阡陌那妩媚的脸庞上竟罕见地飞起两朵红晕。白皙的肌肤染上动人的潮红,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美艳不可方物。
她似乎很享受这份亲昵,将脸颊更深地埋进冷清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声音带着一丝撩人的沙哑:
“那么……我亲爱的~”
她抬起迷离的眼眸,近距离凝视着冷清伪装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舞台已经搭好,观众也已就位……我们这出戏,该如何继续唱下去?”
面对阡陌的温存和询问,冷清脸上的表情却并未如她预期般放松或陷入情欲。他依旧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
“已经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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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具体的……只需等待时间发酵,静观其变即可。”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渐沉的暮色,补充道:“或许……就在今晚,就能看到最终的结局显现。”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认命的沉重:
“不过……阡陌……”
“我可能……已经失败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阡陌脸上的温柔与沉醉。
她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愕和不解:
“嗯?” 她秀眉微蹙,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计划不是很顺利吗?卧底都在行动,守夜人损失惨重……”
面对阡陌的追问,冷清却没有给出她期待的答案。他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仿佛穿透了时间长河的目光凝视着她,缓缓说出了一番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语:
“此番轮回……你是如此……”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悠远的叹息,仿佛在回忆某个遥远的梦境,“那下一次呢?还会次次都一样吗?或许……不会了吧……”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回忆:
“遥想……七年前那一夜……你遇到了我,将我带入教会……”
“本想给我种下呓语的‘烙印’……”
说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带着自嘲意味的笑意,“却发现……我对那些精神控制、思维扭曲的把戏……天生免疫……”
冷清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阡陌那张写满困惑的俏脸上,眼神变得柔和了些许,
伸出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宠溺,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
“结果……你反而把自己搭了进来……”
“……身子都给了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唏嘘和……宿命感:“你说呢?”
“这算不算是一种……奇特的缘分?”
冷清苦笑着,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要穿透据点厚重的穹顶,望向那浩瀚无垠却又冰冷无情的宇宙星河,语气中充满了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那这样的缘分……”
“会不会延续到……下一个轮回呢?”
他停顿了很久,终于缓缓吐出结论,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我想……大概……不会吧……”
阡陌被他这一番完全超出理解范围的言论彻底弄懵了。什么轮回?
什么下一次?七年前的事他怎么会用这种仿佛旁观者的口吻来讲述?她心中的不安和疑惑如同藤蔓般疯长。
“清……你怎么了?”
阡陌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她捧住冷清的脸,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这些话……我……我听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是不是太累了?还是……”
她的话没能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