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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深处的雾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凌辰扶着秦老的手臂，每一步都踩在湿漉漉的苔藓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方才爆发的破晓之光虽已散去，但空气中仍残留着金色能量的余温，与影阁爪牙留下的阴煞之气碰撞、湮灭，形成一股股扭曲的气流。
“咳……”秦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凌辰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嘴角溢出的血迹比先前更多了些，在苍白的胡须上洇开点点暗红，“那青铜面具人虽只是影阁分舵主，但他引动的地脉阴煞非同小可，老夫的镇魂铃音波震碎他识海时，也被阴煞反噬了。”
凌辰心头一紧，连忙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他平日采集的疗伤草药：“秦老，先敷上草药吧？”
“没用的。”秦老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珠望向远处被雾气笼罩的山壁，“影阁的阴煞之气专噬心脉，寻常草药只能暂缓伤势。我们得尽快找到‘启明泉’，那泉水是破晓之心的伴生物，能净化一切阴邪之气。”
“启明泉？”凌辰想起刚才胸口玉佩爆发的金光，“您是说，那泉水和破晓之心有关联？”
“何止有关联。”秦老喘了口气，声音带着几分追忆，“十八年前，你父母就是带着破晓之心躲进启明泉所在的溶洞，才暂时避开了影阁的追杀。可惜……影阁当时的阁主亲自出手，那等境界的威压，不是你父母能抗衡的……”
说到这里，秦老的声音低沉下去。凌辰能感觉到老人握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那是压抑了十八年的痛苦与无力。
“他们留下了线索。”凌辰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坚定，“我胸口的玉佩背面，刻着三枚星纹，您说过那是守墓人标记的方位图。刚才爆发金光时，我好像看到玉佩上的星纹亮了一下，指向的正是这个方向。”
秦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精光：“没错！守墓人世代守护破晓之心，早就为继承者留下了后路。启明泉就在星纹指引的溶洞里，那里不仅有疗伤的泉水，还有守墓人历代积累的武学典籍和……你父母留下的遗物。”
“遗物？”凌辰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对父母的记忆只停留在模糊的襁褓时期，秦老从未提过他们留下了东西。
“嗯，一枚青铜令牌。”秦老的声音带着凝重，“那令牌能调动守墓人隐藏在各地的残余势力。影阁这些年一直在清剿我们，但总有些火种藏在暗处，只要亮出令牌，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
凌辰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守墓人、影阁、父母的遗物……一个个碎片在他脑海中拼凑，渐渐勾勒出一幅血淋淋的画卷。他不再是那个隐居山谷的懵懂少年，从破晓之心觉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站在了风暴的中心。
两人穿过一片茂密的针叶林，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丈许宽的裂缝。裂缝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石壁上刻着早已模糊的符文，符文间隐隐有淡青色的光晕流转，正是守墓人特有的结界。
“这里就是溶洞入口。”秦老从怀中摸出那枚镇魂铃，轻轻晃动。
“叮铃——”
清脆的铃声穿透雾气，裂缝两侧的符文突然亮起，淡青色的光晕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岩壁流淌成一道拱门形状。原本被岩石封堵的裂缝中央，竟缓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内传来隐约的水声。
“这是守墓人的‘星轨结界’，只有镇魂铃能开启。”秦老解释道，“当年影阁的人搜遍了整座山谷，都没能找到这个入口。”
凌辰扶着秦老钻进洞口，一股温润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与外界的寒意截然不同。溶洞内别有洞天，顶部悬挂着无数钟乳石，石尖凝结的水珠滴落，在下方的水潭里溅起层层涟漪，发出“叮咚”的悦耳声响。
水潭中央有一汪泉眼，正汩汩地冒着气泡，泉水呈现出淡淡的金色，与破晓之心爆发的光芒如出一辙。
“这就是启明泉！”秦老眼中露出激动之色，“快，扶我过去。”
凌辰将秦老扶到泉边，秦老颤抖着伸出手，掬起一捧泉水敷在胸口。金色泉水接触到他衣襟上的血迹，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响，原本暗红的血迹竟逐渐变淡，化作一缕缕黑色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好舒服……”秦老长长舒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这泉水果然能压制阴煞之气。凌小子，你也来泡泡，对你掌控破晓之心有好处。”
凌辰依言走进泉眼，金色泉水刚没过膝盖，他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能量顺着毛孔钻进体内，与胸口破晓之心的余韵产生共鸣。原本因激战而躁动的内劲迅速平复，手腕被震得发麻的虎口也传来阵阵暖意。
“嗡——”
胸口的玉佩再次微微发烫，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爆发，而是如同呼吸般有节奏地律动。凌辰闭上眼，凝神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能清晰地“看”到，无数金色光点从泉水中涌出，顺着经脉流向丹田，最终融入那团原本驳杂的内劲之中。
“这是……在提纯内劲？”凌辰心中震惊。他三年来修炼的是秦老传授的基础心法，内劲虽浑厚，却带着几分驳杂。可此刻在启明泉的滋养下，内劲竟变得越来越精纯，流转的速度也快了数倍。
“破晓之心本就是至阳至纯的神器，启明泉是它衍生的灵泉，自然能洗练你的内劲。”秦老坐在泉边，看着凌辰身上泛起的淡淡金光，欣慰地点点头，“当年你父母发现破晓之心时，也曾在此地修炼，他们的内劲纯度，放眼整个武道界都是顶尖的。”
凌辰默默点头，加快了吐纳的速度。他知道，实力每提升一分，将来面对影阁时就多一分胜算。那些血海深仇，绝不能只靠口号来偿还。
半个时辰后，凌辰从泉水中走出，浑身蒸腾着白色的雾气。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内劲比之前精纯了至少三成，运转时几乎没有滞涩感，握剑的右手也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你的进步速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秦老递给他一套干净的衣衫，“但这还不够。影阁能横行数百年，底蕴深不可测，光是分舵主就有玄阶巅峰的实力，更别提那些长老和神秘的阁主了。”
“影阁的实力等级是怎样的？”凌辰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他对这个敌人的了解还太少。
秦老沉吟道：“影阁等级森严，最低是‘影卫’，就是刚才那两个用锁链的黑衣人，实力在黄阶中境到巅峰；往上是‘影使’，青铜面具人那种，至少是玄阶中境；再往上是‘影将’，据说有地阶实力，整个影阁不超过十人；至于影阁长老和阁主……那都是传说中的人物，老夫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境界。”
凌辰倒吸一口凉气。地阶！那可是传说中破碎虚空的境界，寻常武者终其一生也难以触及。而影阁竟有十位之多？
“别太担心。”秦老看出了他的顾虑，“地阶强者虽强，但也受天地规则限制，不能随意出手。而且他们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当年你父母能带着破晓之心逃出生天，就曾得到过影阁内部某位叛徒的暗中相助。”
“叛徒？”
“嗯，一个代号‘夜枭’的影将。”秦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当年他偷走了影阁的半部禁术，被整个影阁追杀，后来不知去向。如果能找到他，或许能得到不少影阁的机密。”
凌辰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随后问道：“秦老，您说溶洞里有武学典籍？”
“跟我来。”秦老起身走向溶洞深处。
穿过一片石林，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上刻着与守墓人服饰相同的纹路。秦老再次摇动镇魂铃，石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古籍。
“这里是守墓人的藏经阁。”秦老指着最里面的一个石台，“你父母的遗物就在那里。”
凌辰快步走到石台边，只见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盒。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有一枚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轮旭日，背面是三枚星纹，与他玉佩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木盒底部还压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几行苍劲有力的字迹：
“辰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爹娘或许已不在人世。影阁残暴，为夺破晓之心不择手段，我们夫妇二人只能以命相护。守墓人秦苍是忠良，可托付后事。破晓之心的真正力量，需以‘破晓诀’催动，典籍藏于东首第三排。切记，非到生死关头，不可暴露破晓之心，影阁阁主实力深不可测……”
字迹到最后有些潦草，仿佛写得极为仓促。凌辰的手指抚摸着纸上的刻痕，眼眶不知不觉红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父母的字迹，字里行间的舐犊之情与决绝，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破晓诀？”凌辰猛地抬头。
“没错，那是守墓人世代相传的神功，只有破晓之心的继承者才能修炼。”秦老走到东首第三排书架，取下一本蓝色封皮的古籍，“当年你父母就是凭借破晓诀，才能硬撼影阁数位影使的围攻。”
凌辰接过古籍，封面上“破晓诀”三个篆字刚劲有力，仿佛要冲破纸页。他翻开第一页，里面记载的并非具体招式，而是一套奇特的吐纳法门，运转路线与他之前修炼的基础心法截然不同，更加精妙，也更加霸道。
“这功法……”凌辰越看越是心惊。破晓诀的运转路线竟有七十二条之多，比寻常功法复杂数倍，但其淬炼内劲的效率，也远超基础心法。
“破晓诀共分九层，每层都能引动破晓之心的一部分力量。”秦老解释道，“你现在能引动的金光，不过是第一层‘启明’的皮毛。若是能练到第九层‘曜世’，就算是地阶强者，也未必能挡得住你。”
凌辰紧紧握住古籍，仿佛握住了复仇的希望。他没有立刻修炼，而是将青铜令牌和信小心收好，对着石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爹，娘，你们放心，影阁的血债，我一定会讨回来。”
话音落下，溶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异动，地面微微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不好！”秦老脸色一变，“是影阁的人！他们竟然找到这里了！”
凌辰瞬间握紧锈铁剑，眼中闪过厉色：“他们怎么会找到入口？”
“应该是青铜面具人临死前发了信号。”秦老迅速将几本重要的典籍塞进凌辰怀里，“影阁的追踪手段层出不穷，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藏经阁后面有密道，能通往山谷外的黑风林。”
“您怎么办？”
“老夫自有办法拖住他们。”秦老摇动镇魂铃，石台上突然升起一块石板，露出下面的暗门，“拿着这个，到了黑风林去找一个叫‘铁山’的猎户，他是守墓人的后裔，会接应你。快走！”
“我不走！”凌辰急道，“要走一起走！”
“糊涂！”秦老怒喝一声，眼中却带着一丝暖意，“你是破晓之心的继承者，是守墓人复仇的唯一希望！老夫这把老骨头死不足惜，但若耽误了大事，九泉之下也无颜见历代先辈！”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隐约能听到溶洞外传来的呼喊声：“找到入口了！分舵主果然没说错，他们就在里面！”
“凌小子，记住，活下去，变强，然后——复仇！”秦老猛地将凌辰推进暗门，同时按下石台上的机关。
“秦老！”凌辰在暗门关闭的瞬间，看到秦老转身冲向溶洞入口，镇魂铃发出急促的铃声，淡青色的气劲在他周身凝聚。
“轰隆！”
暗门彻底闭合，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凌辰被黑暗吞噬，只能感觉到自己正沿着一条陡峭的石阶向下滑落。
“秦老……”凌辰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他知道秦老的用意，老人是想用自己的性命，为他争取逃脱的时间。
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过：秦老冒雪为他采药，深夜在灯下教他识字，在他练功受挫时耐心指导……这位老人，早已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影阁！”凌辰低吼出声，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们杀我父母，害我亲人，这笔账，我凌辰记下了！”
他不再滑落，而是用剑鞘撑住身体，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口袋里的破晓诀古籍仿佛在发烫，提醒着他身上的责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凌辰加快脚步，钻出暗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茂密的森林边缘，周围古树参天，藤蔓缠绕，正是秦老所说的黑风林。
他刚松了口气，身后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咻！”
一支漆黑的弩箭带着尖啸，直取他的后心！
凌辰反应极快，腰间的锈铁剑瞬间出鞘，回身一剑劈出。
“铛！”
弩箭被精准地劈成两半，掉落在地。凌辰定睛一看，只见森林边缘站着五个黑衣人，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腰间挎着一把弯刀，气息比之前的青铜面具人还要强横。
“嘿嘿，果然在这里。”独眼龙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青铜那废物死了，倒让老子捡了个便宜。破晓之心的继承者，束手就擒吧，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凌辰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锈铁剑。他能感觉到，这五个黑衣人的气息都不弱，尤其是独眼龙，至少是玄阶巅峰的实力，比青铜面具人还要强上半分。
“不说话？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独眼龙挥了挥手，“抓住他，阁主有令，要活的！”
四个黑衣人立刻呈扇形散开，手中的兵器各不相同，有刀有剑，还有人握着一把闪烁着绿光的匕首，显然喂了剧毒。
凌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秦老用命换来的时间，他不能浪费。他回忆着破晓诀的吐纳法门，尝试着按照上面的路线运转内劲。
“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