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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城地处三江交汇之处,水系纵横如织,波涛暗涌,那白蛟借着一身银鳞,轻易便与湍急水流融为一体,难寻踪迹。
沈卿辞已一连数日在江面上苦苦搜寻,她深知,那白蛟先前被师尊寒镜沉降伏,体内已种下禁制,灵力运转凝涩不堪,绝无可能远遁千里。
以她对师尊通天手段的了解,那禁制即便无人加持,至少也能维持十日不散,可江宁水系四通八达,暗河支流密如蛛网,水下更有无数洞穴暗礁,单凭她一人之力,纵有通天之能,也难在时限内搜遍每一处可能藏身之所。
眼见十日之期已过半,江面依旧渺无踪迹,沈卿辞心下愈发焦灼。
她自幼被师尊收入门下,备受宠爱,此番因她疏忽酿成大祸,若不能及时弥补,有何颜面回山再见师尊?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放下仙宗亲传弟子的矜持,几番辗转探听,终于硬着头皮,寻到了揽月山王家的门庭之外。
只是沈卿辞自小便在逝川山中随师尊修行,山中清冷,人迹罕至,除了师尊与几位师姐,极少与外人打交道。
此刻面对这往来巡视的子弟,她虽身负不俗修为,腰间流光绫亦是师门重宝,却难免露了怯。
偏偏她来时心急,竟忘了穿戴鞋履,此刻赤着双足站在光洁如玉的山门石阶前,被那些守山子弟的目光扫过,只觉得脸上滚烫,进退维谷。
她已在山门前踌躇了将近半个时辰,每当有王家子弟经过投来探寻的目光,她便慌忙移开视线,假装眺望远山云雾,那白皙的耳尖却早已红得透彻,几乎要滴出血来,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说辞,到了嘴边却如同被堵住一般,怎么也开不了口。
“姑娘可是有求于我家?”
清润的嗓音突然响起时,沈卿辞正捏着衣角练习开口,浑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道身影出现在自己身旁。
她蓦然抬头,只见身旁三步开外,立着一位青年,身形俊逸,面如冠玉,着一袭素雅的山矾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柄绛色剑鞘的灵剑,气息内敛而沉静。
他神色温和,一双点墨般的眸子正含笑望着她,姿态从容,既不过分亲近令人不适,也不显疏离让人难堪,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她的窘迫。
沈卿辞脸颊瞬间绯红,连忙低下头,娇呼一声,目光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自己沾了些许尘土的赤足上,顿时羞得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愈发说不出完整句子。
青年了然轻笑,袖中玉牌微闪,护山大阵便泛起涟漪,止住两侧欲要行礼的族人,再次望向沈卿辞,轻声道:
“姑娘若是有事,不妨与我同去拜访家中长辈。”
话语至此,已是明白,沈卿辞再是不谙世事,也知眼前之人必是王家嫡系中的重要人物。
她强压下心中翻腾的难堪,轻轻颔首,低声道了句,便微垂着眼睑,跟在青年身后,步入了那云雾缭绕的法阵之中。
穿过阵门,灵气顿时浓郁数倍。沈卿辞跟着前方那挺拔的背影,踏着青石小径,悄悄打量。
此人年纪轻轻,修为竟已至筑基,但步履之间并无寻常仙族子弟的骄矜之气,反如山涧流水,沉静从容。
沿途偶遇些王氏族人,见了他皆恭敬行礼,口称修公子,青年亦是一一颔首回应,态度平和。
待两人的身形消失在山中清雾之中,那些个王家子弟才相互交谈起来,窃窃道:
“那是……修公子?”
“只是短短数年,竟已成了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