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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磊端着那碗温水的粗糙大手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霍然转身,那双大而圆的眼睛死死盯住硬板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的楚云枢,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错愕、荒谬,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啥?你说啥?”石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木屋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你能治俺娘的病?小子,你烧糊涂了吧?还是摔坏脑子了?你看看你自己!半只脚还在阎王殿里晃悠呢!”
他指着楚云枢身上简陋的夹板和浸透药味的绷带,又指了指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麻布褂子,脸上写满了“你莫不是疯了的”表情。黑山集那几个胡子花白、架子端得老高的药师,面对他娘这老寒腿都束手无策,只能开些贵的要死、吃了屁用没有的苦药汤子吊着。眼前这个来历不明、半死不活、看着年纪还没他大的小子,张口就说能治?这不是拿他开涮是什么?
布帘后,石母压抑痛苦的咳嗽声也停顿了一瞬,随即是更深的叹息。
楚云枢没有立刻争辩。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间刀割般的剧痛,额头上冷汗涔涔。石磊的质疑合情合理。他现在的样子,比乞丐还不如,谈何治病救人?但他眼中没有半分退缩,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平静。他艰难地抬起右手,不是指向石磊,而是缓缓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
“石……大哥……咳咳……”他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我……懂……医。信……我……一次。不……用……药。”
最后四个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让石磊脸上的怒意和荒谬感凝固了。不用药?这更离谱了!不用药怎么治病?跳大神吗?
可看着楚云枢那双眼睛——虽然疲惫不堪,深处却燃烧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近乎疯狂的笃定光芒。那光芒,不像骗子,倒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孤注一掷?石磊心头那根名为“恻隐”的弦,又被狠狠地拨动了一下。他想起三天前在鬼哭林,这小子濒死时那如同孤狼般的眼神,还有那快如鬼魅的一刺……
“娘的!”石磊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如同困兽般在原地踱了两步,粗糙的鞋底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看看布帘后母亲痛苦蜷缩的轮廓,又看看床上气若游丝却眼神执拗的楚云枢。一股巨大的赌性,混合着底层人对“万一”的卑微期望,猛地冲垮了他的理智堤防。
“行!老子就信你一回邪!”石磊猛地站定,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着楚云枢,像是要把他看穿,“小子,你要是敢耍花样,或者把俺娘弄得更难受了……老子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折!再扔回鬼哭林喂狼!”
威胁的话语掷地有声,但他那微微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和巨大的不安。
楚云枢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回应。
石磊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赴死的决心,大步走到小隔间门口,掀开了破旧的布帘。光线涌入,照亮了狭小空间里那张更窄的木板床,以及床上蜷缩着的老妇人。
“娘……这个……这个小兄弟,说……说他有法子,给您看看腿……”石磊的声音笨拙地放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
石母艰难地侧过头,浑浊的眼睛看向门口。当看到被石磊半扶半抱进来、浑身是伤、几乎站不稳的楚云枢时,她眼中掠过深深的惊讶和……怜悯。她吃力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瘦小的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
“大娘……莫怕……”楚云枢被石磊扶着,在床边一个树墩上勉强坐下,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近距离看着这位饱受折磨的老人,源生造化珠的生命感知视野瞬间开启,比之前匆匆一瞥更加清晰、残酷地呈现着石母体内的病况。
双膝、腰椎、肩胛……多处关节的光流主干(骨骼和软骨)呈现出一种灰败、僵硬的死灰色泽,如同被冻结的枯枝!无数细密的灰黑色光点(寒湿邪气与炎症)如同最贪婪的寄生虫,密密麻麻地附着在关节表面和缝隙中,阻塞着所有能量通道,并不断散发出阴冷刺骨的气息,侵蚀着周围相对健康的淡红色光流(气血)。每一次咳嗽,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动着这些被侵蚀的区域,引发剧烈的能量紊乱和痛苦反馈!
病入膏肓!若非石磊常年采些草药勉强压制,加上石母自身顽强的生命力,恐怕早已瘫痪在床!
楚云枢心中凛然。这灵界的寒湿痹症,其顽固和破坏力远超地球的同类型疾病!空气中蕴含的灵气,似乎也滋养了这些邪气的凶戾。
他缓缓闭上眼,不再用肉眼去看。全部心神沉入胸口的源生造化珠。珠子微微震动,释放出温润的清流,引导着他那微弱却精纯的造化源炁,小心翼翼地探向石母的膝盖。
意念集中,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造化源炁在楚云枢的引导下,化作无数极其细微、温润坚韧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穿透石母枯瘦的皮肤和肌肉组织,精准地探向那些被灰黑色光点堵塞的能量通道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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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散!疏通!温养!
这是医者对生命能量最本源的干预!楚云枢此刻做的,正是他“国手”境界的核心能力——治气!以自身精纯的生命能量为引,驱散病气,疏通被邪气阻塞的经络气血!
过程极其凶险!楚云枢重伤未愈,造化源炁本就微弱,操控更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输入的炁流过强,就可能冲垮石母本就脆弱的气血平衡,引发更严重的后果。过弱,则无法撼动那如同附骨之疽的顽固寒湿邪气!
他全神贯注,额头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流淌,汇聚到下巴滴落,很快在粗布被子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印记。身体因巨大的精神消耗和伤势牵动而微微颤抖。石磊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气不敢出,拳头捏得死紧,手心全是汗。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火塘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石母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起初,石母只是感觉膝盖处传来一阵阵极其微弱、若有似无的温热感,像冬日里靠近了小火炉。这温热感驱散了一丝盘踞在骨缝里的阴冷僵硬,让她紧绷的神经下意识地放松了一丝。紧接着,那温热感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有力,如同无数温暖的小手,轻柔地按摩着她那如同冻结了数十年的膝盖,一点点地化开里面的坚冰!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麻痒感,伴随着久违的、微弱的气血流动感,开始在那片死寂麻木的区域复苏!
她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多少年了?自从这寒腿越来越重,她的膝盖除了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刺痛,再没有任何知觉!可现在……那温暖,那流动的感觉……是真的吗?
她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尝试着动了动膝盖。
没有预想中撕裂般的剧痛!只有一种久违的、带着些许酸涩的……活动感!
“啊……”一声压抑的、带着巨大惊喜和难以置信的轻呼,从石母干裂的嘴唇中溢出。她猛地看向床边那个闭目凝神、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微微颤抖的年轻人,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眼眶。
“娘?娘您咋了?是不是疼得厉害了?”石磊被母亲的惊呼吓了一跳,紧张地凑上前。
“不……不疼……”石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激动,她颤抖着手指,指向自己的膝盖,语无伦次,“热……热乎了……能……能动一点了……老天爷……这……这……”她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死死抓住儿子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石磊如遭雷击!他猛地低头看向母亲的膝盖,又猛地抬头看向楚云枢。那张年轻的脸庞此刻在他眼中,已然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神秘色彩!荒谬感被巨大的狂喜和敬畏取代!这小子……真神了?!
楚云枢缓缓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疲惫,仿佛虚脱了一般。他体内本就微弱的造化源炁几乎消耗殆尽,伤势在巨大的精神消耗下隐隐作痛。但看到石母眼中那激动的泪水和石磊那如同看神仙般的眼神,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这,便是医者之道的力量!
“大娘……今日……只能……到此……”他声音更加虚弱,几乎难以听清,“需……循序渐进……静养……”
“明白!明白!小兄弟!不!楚……楚小哥!”石磊激动得语无伦次,之前的凶悍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的感激和敬畏,他手足无措地扶着楚云枢,“您快歇着!快歇着!俺……俺给您熬肉汤去!俺今天运气好,掏了个兔子窝!”他小心翼翼地将楚云枢扶回外间的硬板床躺好,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接下来的几天,黑山集边缘这间破旧的木屋,成了楚云枢在异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石磊如同供奉祖宗般伺候着他。最好的肉食(尽管只是些野兔、山鸡)、最干净的饮水、最干燥暖和的铺位,全都紧着楚云枢。他自己则啃着硬邦邦的杂粮饼子,睡在冰冷的火塘边。石母的病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善着。虽然离痊愈尚远,但双膝的剧痛和麻木感大为减轻,甚至能在石磊的搀扶下,颤巍巍地在屋里走上几步!这对瘫痪在床数年的老人来说,无异于神迹!她看向楚云枢的眼神,充满了慈祥和发自内心的感激,每日都在简陋的神龛前为这位“小神仙”默默祈福。
楚云枢在石家母子无微不至的照料和浓郁的天地灵气滋养下,恢复速度惊人。源生造化珠如同永不枯竭的泉眼,疯狂转化着空气中精纯的灵气,化作磅礴的造化源炁,日夜不停地冲刷、修复着他残破的躯体和经脉。
断裂扭曲的经脉在造化源炁的温养下,如同干涸的河床重新被甘泉浸润,一点点续接、拓宽。骨裂处传来阵阵麻痒,新的骨痂在快速生长。脏腑的淤血被化开,内伤迅速平复。肌肉筋膜的撕裂伤也在愈合,重新变得充满韧性。仅仅几天时间,他已能勉强下地,扶着墙壁在屋内缓慢行走。体内原本断断续续、如同小溪般的造化源炁,已然壮大成一条奔涌的河流,在初步修复的经脉中流淌,带来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实力,已然恢复至暗劲中期!甚至比地球巅峰时更强!
这一日清晨,楚云枢盘膝坐在火塘边,闭目调息。体内造化源炁奔涌,如同长江大河,冲刷着最后几处细小的经脉淤塞。石磊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破布擦拭着一只沾满泥污和铜绿的青铜小鼎——正是楚云枢从地球带过来的那只!鼎腹内空空如也,只留下封印破碎后的焦黑痕迹。
“楚小哥,这破……呃,这宝贝疙瘩,俺给您擦干净了,看着是有点年头哈。”石磊一边擦,一边啧啧称奇。虽然看不出门道,但楚云枢郑重其事地让他保管清洗,他自然不敢怠慢。
就在这时,木屋那扇破旧的木板门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
“哐当!”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一个穿着青色细麻布长衫、袖口绣着一片简陋草叶图案的年轻人,抱着胳膊,大喇喇地走了进来。他面容尚算端正,但眉眼间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倨傲和刻薄,下巴微微扬起,用鼻孔打量着木屋里寒酸的一切。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同样服饰、但气质明显低了一等的跟班。
“哟!石大傻!今儿个挺勤快啊,一大早就伺候上啦?”青衫年轻人目光扫过正在擦鼎的石磊,又瞥了一眼盘膝而坐、闭目不语的楚云枢,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听说你家那老不死的瘫子娘,最近能下地了?还到处跟人说是遇到‘小神仙’了?呵,该不是你这傻大个儿从哪个山旮旯里捡了个快断气的野郎中,死马当活马医,撞上大运了吧?”
此人名叫赵青,是黑山集“百草堂”的一个学徒。百草堂是黑山集最大的药铺,也是唯一拥有药师坐镇的地方(虽然只是最低阶的药师),在集镇上地位颇高。赵青仗着这点身份,平日里在底层散修和凡人面前趾高气扬,没少干欺行霸市、克扣药资的勾当。石磊为了给母亲买药,没少受他盘剥刁难。
石磊一见赵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挡在楚云枢和赵青之间,瓮声瓮气道:“赵青!你嘴巴放干净点!俺娘好没好,关你屁事!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滚出去?”赵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跟着嗤笑。“石大傻,长本事了啊?敢这么跟小爷说话?别忘了,你家那老瘫婆子的药,可还得指望着我们百草堂呢!”
他踱着步子,目光再次落到石磊刚刚擦拭干净的青铜小鼎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疑惑。这鼎造型古朴,虽然布满铜绿,但那股子沉甸甸的古拙气韵,不像凡物。他刚才在门外隐约听到石磊说什么“宝贝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