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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凤栖梧桐
紫宸殿的晨光透过鲛绡纱，在顾雪瑶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金斑。沈渊的金臂悬在她心口三寸处，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龙纹锦被上，绽开一朵朵红梅。
"忍着点。"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女帝咬住锦帕，在金色血丝渗入心口的瞬间，浑身痉挛如触电。顾雨岚死死按住她肩膀，看见陛下凤眸中映出沈渊扭曲的面容——他金臂上的鳞片正一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血肉。
"够了！"顾雨岚去扯丈夫手臂，"再抽血你会——"
"无妨。"沈渊抹去唇角溢出的血，"凤凰蛊......本就是用来救人的。"
殿外突然传来嘈杂，萧景琰带着禁军冲进来，白衣前襟全是喷溅状血点："陛下！臣来迟......"
他的忏悔戛然而止。
顾雪瑶撑着床柱缓缓坐起，指尖还沾着沈渊的血，却已能稳稳握住匕首："侯爷好大的阵仗。"
（二）金阶审判
午时的太极殿前，群臣跪了一地。
萧景琰独自跪在玉阶最上层，身后是十名被铁链锁住的南疆细作。他额间还留着金蛊虫钻出的血洞，却坚持要亲述罪状：
"臣被蛊虫控了三月有余。"他举起颤抖的双手，"这双手......险些害死陛下。"
顾雪瑶摩挲着袖中匕首，忽然问："那日你给朕喂药，为何故意失手？"
"因为臣发现......"萧景琰突然抬头，眼底血丝密布，"参汤里被太后下了蛊卵。"
沈渊猛地握紧金臂。
"朕凭什么信你？"女帝冷笑。
萧景琰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有道陈年箭疤："凭这道为陛下挡的伤。"他惨笑，"或者......凭臣愿以死明志。"
寒光闪过，萧景琰的佩剑已横在颈间！
（三）雪夜辞官
腊月初八，京城落了今冬第一场雪。
萧景琰跪在御书房外，官帽和印信整齐摆在面前。顾雪瑶隔着窗棂看他，朱笔在辞表上悬了许久，最终只批了一个字：
「准」
"陛下。"老太监小声提醒，"侯爷还跪着呢。"
女帝望向窗外越积越厚的雪："他爱跪，便跪着。"
三更时分，她推开殿门，发现雪人般的萧景琰怀里还抱着个食盒。揭开盖子，里面是碗早已凉透的腊八粥。
"你......"顾雪瑶突然哽咽，"非要这样逼朕？"
萧景琰睫毛上的雪簌簌落下："臣只是......想再送一次粥。"
十年前那个雪夜，他冒雪送来一碗粥，她分他半张狐裘。
（四）江湖故人
开春时，沈家马车离开了京城。
顾雨岚掀开车帘回望，城楼上似乎有个白衣身影。沈渊把儿子举到肩上："安安，跟京城说再见。"
"再见啦！"沈安挥舞着小木剑，"下次带玥妹妹一起来玩！"
车轮碾过官道，林书抱着儿子追出来，远远抛来个包袱。顾雨岚接住一看，是满满一包糖渍梅子——她孕吐时最馋的零嘴。
"保重！"楚惊鸿的红缨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等小子会走路了，我带他去找你们！"
苏芷嫣和温子瑜站在茶寮边，一个默默举杯，一个醉醺醺地唱着跑调的战歌。容准则牵着女儿远远挥手，小容玥腕上还系着沈安给的木头小剑。
（五）陌上花开
江南的桃花汛来得比往年早。
沈渊在太湖边买了座小院，推开窗就能看见渔民撒网。顾雨岚的肚子渐渐显怀，常坐在藤椅上教沈安认药草。
"爹爹！"沈安举着湿漉漉的银线藻跑进来，"湖里又长这个了！"
沈渊揉揉儿子脑袋，忽然听见门外马蹄声急。邮差送来盖着凤印的信笺，里面只有八个字：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顾雨岚抚着肚子轻笑："姐姐想我们了。"
"不急。"沈渊从背后环住妻子，"等这小子出生，带他一起回去吓唬姨母。"
湖风拂过窗棂，檐下风铃叮当作响。远处青山如黛，恰似那年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