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皮小说【m.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鬼玺:我当无常那些年》最新章节。
第一张驱邪符完成!
符纸上的线条流畅而饱满,暗红的色泽在灯光下仿佛有微光流转,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成了!虽然笔力远不如爷爷那般圆融老辣,带着少年的生涩,但这确确实实蕴含了我此刻全部心念的、有效力的符箓!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微弱的信心涌上心头。我能画出来!爷爷教的东西,没有白费!
来不及喜悦,我立刻铺开第二张符纸。心神沉静,再次落笔。护身符的符胆结构更加繁复,需要更强的意念守护自身。我摒弃一切杂念,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守护!守护爷爷!守护自己!守护这最后的希望!
笔走龙蛇,朱砂的轨迹在符纸上蜿蜒,形成一个严密守护的符文结构。这一次,比第一张更加顺畅,符胆中蕴含的守护之意也似乎更加凝聚。
一张,两张,三张…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窗外那恐怖的绿光和呜咽。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符纸、符笔、朱砂,以及心中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的守护与破邪的意志!
汗水浸湿了我的鬓角,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泥地上。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和意志力的倾注,让我感到一阵阵眩晕。但我咬着牙,强迫自己继续。
除了驱邪、护身,我还需要镇魂符!矿洞深处是无数惨死矿工的怨灵!它们的痛苦哀嚎本身,就是噬魂蛛母的武器!《玄冥录》中记载的镇魂符,结构最为复杂玄奥,旨在安定魂魄,平息怨念。
我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将所有的悲悯和对怨灵的安抚之意融入笔端。笔尖在符纸上缓缓移动,勾勒出如同星辰轨迹、又似安抚咒文的奇异符胆。这一次,我画得异常艰难,每一笔都仿佛在对抗着无形的阻力。鬼玺的冰凉似乎也变得更加刺骨,仿佛对这股试图安抚怨灵的力量有所排斥。
终于,在耗尽最后一丝心力之前,一张结构略显滞涩、但核心符胆已然完整的镇魂符完成了。符纸上的朱砂光芒似乎有些暗淡,但那股试图安抚躁动灵魂的微弱力量,确实存在。
看着眼前一字排开的十几张符箓——驱邪符的锐利,护身符的坚韧,镇魂符的悲悯——它们是我此刻唯一能依仗的力量!我将它们小心地分成几份,一份贴身藏在最里层的衣服内衬,用针线粗略缝死;一份塞进绑腿里;剩下的仔细卷好,用油布包好,放进怀里。
接下来,是墨斗线。我拿起那古朴的墨斗,里面缠绕的墨线浸染着朱砂和公鸡血,呈现出深褐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和一股破邪的阳煞。这线坚韧异常,水火难侵,是束缚阴邪、布置阵法的利器。我将墨斗小心地系在腰间。
五帝铜钱,五枚带着浓厚历史沉淀气息的铜钱,被我用一根浸过朱砂的红绳串联起来,挂在脖子上,紧贴着皮肤,传来微微的暖意和镇煞之力。
最后,是那瓶珍贵的黑狗血和雄黄粉。我用几个小竹筒分别装好,密封严实,也塞进腰间的布囊里。雄黄粉可以克制毒虫瘴气,黑狗血至阳破煞,关键时刻泼出去,或许能救一命。
做完这一切,我累得几乎虚脱,靠在炕沿上大口喘息。精神的高度透支让我眼前阵阵发黑。但我不能停。
我挣扎着起身,从灶膛里掏出一些草木灰,又从爷爷的药箱里翻找出仅剩的一点艾草末和雄黄粉(所剩无几),混合在一起,加入一点水,在破瓦罐里熬煮。刺鼻的烟雾弥漫开来,带着一股燥烈驱邪的气息。这是最简陋的驱虫避瘴药膏。等药膏温热,我脱下破棉袄,将灰黑粘稠的药膏仔细涂抹在裸露的脖子、手腕、脚踝等容易被毒虫叮咬的地方,皮肤传来一阵灼热感。
准备物资耗尽了我最后的气力,但心神的弦依旧紧绷。我再次坐回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土炕。爷爷微弱的呼吸就在耳边,像风中残烛。
我再次翻开《玄冥录》。这一次,不是看符箓,而是翻到了记载基础阵法的篇章。爷爷说过,阵法之道,在于借势,在于困敌、惑敌、乃至杀敌。矿洞深处,环境复杂,噬魂蛛母强大,硬拼是死路一条。唯有借助地利,布下阵法,才有一线生机!
昏黄的灯光下,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几个相对简易但实用的阵法上:预警阵(感应邪气接近)、迷踪阵(扰乱感知,制造幻象)、以及一个需要特定地形配合、威力也最大的——离火焚阴阵!此阵需以朱砂或黑狗血为引,配合离位(南方)火气,引动一丝阳火之力,专克阴邪鬼物!但布阵复杂,对施法者心神和方位感要求极高。
我强迫自己疲惫的大脑高速运转,将每一个阵法的阵眼布置、符文刻画、气机引动的要点,如同烙印般刻进脑海。尤其是离火焚阴阵,那繁复的阵图轨迹在我眼前不断拆解、组合,汗水顺着我的太阳穴滑落。
窗外,那巨大的幽绿光团似乎黯淡了一些,但两点贪婪的瞳孔依旧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无形的吸力如同跗骨之蛆。村中死寂一片,连狗都不敢再吠一声。王家婆娘和赵老憨家的方向,隐约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啜泣。
时间,在恐惧和准备的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油灯的火苗越来越微弱,灯油即将燃尽,散发出的光线只剩下豆大的一点,挣扎着抵抗着从窗缝门隙中不断渗入的阴寒。
我放下《玄冥录》,所有的符箓、法器、药物都已准备就绪。所有的阵法要点,能记住的都已刻入脑中。剩下的,只有未知的凶险和渺茫的希望。
我爬到炕沿,借着最后一点微光,看着爷爷枯槁安睡的脸。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蜡黄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颧骨,像一个蒙尘的、即将破碎的瓷偶。
“爷爷…”我伸出手,无比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他额前散乱的花白头发拂开,指尖传来冰凉粗糙的触感。我的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我要下矿洞了…”
我停顿了一下,巨大的酸楚堵住了喉咙,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里抠出来的:“我去找那东西…我去找…爹的线索…您…您一定要…等我回来!”
炕上的人,毫无反应。只有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证明着生命之火的顽强。
我将那张染血的矿工奖状和冰冷的黑炎教碎片,再次拿出来,放在爷爷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旁边。仿佛这样,就能让昏迷中的爷爷也感受到这份沉重的责任和线索。
“您说过…那是爹留下的…唯一的线索…”我低声说着,像是在对爷爷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宣誓,“它在矿洞里…那怪物也在里面…我…我去把它找出来!把爹…带回来!”
最后几个字,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我站起身,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备:桃木剑紧缚在背后,硌着脊骨却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心;怀里的符箓卷和药瓶沉甸甸的;墨斗系在腰间;五帝钱贴着胸口;手臂上涂抹的药膏散发着燥烈的气息。冰冷的鬼玺碎片紧贴心口,持续散发着淡淡的寒流,既是警告,又像是一种冰冷的陪伴。
我吹熄了油灯最后那一点挣扎的火苗。
屋内,瞬间被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彻底吞噬。
只有窗外,村后坡的方向,那团巨大幽绿的鬼光,依旧如同地狱的灯塔,在无边的夜色中,无声地闪烁着。两点贪婪的瞳孔,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我的身上。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到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炕上爷爷模糊的轮廓,将所有的恐惧、眷恋、悲伤,都死死压进心底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淬火寒冰般的决绝!
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冰冷的、带着浓郁硫磺与腐朽气息的寒风,如同无数双鬼手,瞬间将我包围。我深吸了一口这令人作呕的空气,握紧了背后的桃木剑柄,挺直了单薄却已背负起一切的脊梁。
一步,踏入了门外那比屋内更加深沉、更加凶险的黑暗之中。身影,迅速被浓重的夜色和远处那妖异的绿光所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