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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的马路显得格外寂静。阳光像融化的黄油般倾泻在柏油路面上，蒸腾起扭曲的热浪。路边的野草蔫头耷脑地垂着，叶片边缘已经泛黄卷曲。小树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蝉鸣，声音嘶哑得像生了锈的锯条。树影在热风中微微晃动，投下斑驳的光影，有几只绿头苍蝇在树荫下嗡嗡盘旋，时而停在路边一具早已风干的动物骸骨上。
安权靠在驾驶座上，汗珠顺着太阳穴滑到下巴。他扯了扯黏在胸口的T恤，突然听见树林深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慕皓的手指无声地搭上了扳机，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屏住了呼吸。
树丛晃动了几下，钻出来的却是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它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叼着半截腐烂的兔子尸体飞快地窜到了马路对面。安权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安权眯起眼睛，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越野车正卷着尘土疾驰而来。阳光在车顶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惊起了草丛中的几只麻雀。
“砰”的一声，车门被狠狠甩上。陆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安权车前，军靴踏在滚烫的柏油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一把拉开车门，热浪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
“安权！你给我下来！”陆骁愤怒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像炸雷般响起，让安权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都泛了白。
安权畏畏缩缩探出脑袋，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你怎么来了？”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烈日烤过。
陆骁抬手给了安权一个脑崩。安权“哎哟”一声，捂着额头缩回车里。陆骁的手指还悬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你怎么能擅自行动，也不和我商量一声！”
安权赶忙陪笑：“你不是在睡觉吗？没好意思打扰你。再说了时间紧迫，我就自己出来了。”
陆骁冷笑一声，阳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锐利的阴影。他一把抓住车门框，金属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变形声。“你了不起！”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自作主张，孤身入虎穴。我告诉你，这不是儿戏，你要冒险自己去冒险，别带着其他人和你一起冒险。”
安权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慕皓，后者正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车门把手。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如果说今天慕皓发生了什么意外，”陆骁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却更加令人心惊，“你觉得你以后的日子会过得舒服吗？”
安权哑口无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看见陆骁的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知道这次是真的触到了他的逆鳞。
“好吧，我错了。慕皓，你跟陆骁回去吧，我一个人去。”
慕皓摇摇头，阳光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投下细碎的金色光点：“刚刚那两人看见过我的脸，我不能走。”
陆骁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你们已经碰到他们了？”
慕皓点点头，没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向安权。阳光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幕，细小的尘埃在其中飞舞。
安权连忙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骁，语速快得像连珠炮。陆骁听完低下头，军靴碾着地上的小石子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的影子在烈日下缩成一团。
“你觉得他们会回来吗？”陆骁终于抬起头，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
安权摇摇头，一缕汗湿的刘海黏在他的额头上：“不好说，他们好像很排外，一看见我们就拿枪对着我们。”
“末日下神经紧绷是很正常的。”陆骁说道，目光扫过路边那片静默的小树林。一只乌鸦落在枯树枝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安权眼皮一跳。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他心里暗想：那两个要是神经紧绷，就不会跑那么远到小树林里面干这种事情了。
陆骁看了一眼手表，金属表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这样，”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沉稳，“我到树林里藏着，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也好帮你们。”他指了指东边，"如果再过一个小时他们不出现，我们就回去。"
安权和慕皓两人点点头，动作整齐得像两只听话的小鸡。陆骁临走前深深看了安权一眼，那目光像是要穿透他的灵魂。阳光在他背后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晕，让安权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陆骁转身上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他熟练地倒车，车轮卷起一片尘土。在几十米外，他猛打方向盘，黑色越野车灵活地钻进了树林。树枝刮擦车身的声响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午后的热浪中。
树林重新归于寂静，只有蝉鸣和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安权长舒一口气，靠回座椅上。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布料黏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他看向慕皓，发现对方正望着陆骁消失的方向，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毅。
“陆骁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慕皓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笃定。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手指摩挲着车门把手上的划痕。
安全点点头，道：“没有他，我们活不到现在。他是我们团队的核心，但他又每次冲在最前面，我就怕哪天他出事了，我们就变成一盘散沙了。”
慕皓转过头，阳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他伸手搭在安权肩上，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安权微微一颤。“如果他出事了，”慕皓的声音平静得像是谈论今天的天气，“那就只能靠你了。”
安权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我不行。我……我还不够格。”安权干笑两声，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布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慕皓拍拍安权的肩膀：“你可以的。”
安权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翻涌。他望向远处的天际线，几朵白云懒洋洋地漂浮着。一只蝴蝶落在挡风玻璃上，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远处的树林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可能是陆骁在调整位置。安权深吸一口气，混合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空气充满了他的肺部。他感觉肩上的重量似乎不只是慕皓的手掌，还有某种无形的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