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仇

第5章 知君用心如日月(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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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之作为前军先锋,一直在文德帝龙帐的前方率兵迎敌。大盛朝本就兵多将广,现在上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只杀的敌人闻风丧胆。直至攻到高丽国的首都平安城下,高丽国里的叛军早已作鸟兽散了。劫后余生的高丽国君已接连派出三波使臣求降。正在这紧要关头,李恪之接到密报,文德帝龙体有恙,李恪之一面令将官军士就地驻扎布防,自己则悄悄地出了军营,一人一骑往文德帝的黄龙帐急驰而去。

穿过层层连营,李恪之来到了文德帝的黄龙帐外,正要进入,只见陆无忌径直走出来沉着脸对李恪之道:“吴王不在平安城下,来此何干?”李恪之说:“尚书令,今儿有急事需面见父皇”。陆无忌冷然道:“无旨不得擅入,既然皇上不曾传诏与你,请吴王归营各安其事。”李恪之愤然道:“尚书令所言不虚,臣子要见皇上当然是无诏不擅入,但今日是儿子要见父亲,尚书令还欲阻挠么?”陆无忌凛然道:“殿下此言差矣,自古就是天家无父子……”

陆无忌话音未落,就有一御前侍卫急步出帐道:“皇上有旨,宣吴王进见。”陆无忌眼中闪过算计之色,朗声说:“既然皇上有旨,那吴王请罢。”说着率先进帐去了,文德帝后背长了一个大毒疮,正躺在榻上,因毒疮化脓引起高热,手脚和面部略有浮肿。看到李恪之进来,只微微的点了下头。军医正一筹莫展地忙碌着,毒疮里的脓水挤不出来,就有可能进入血液,侵入心脾,会要人性命,稍微使点儿劲,皇上又疼的承受不住,李恪之见状顾不上旁的,忙用茶水速了口,就俯下身来用嘴吸在那毒疮上,一口一口地把脓水吐了出来。陆无忌惊呆了,随侍的其他人员也都目瞪口呆,为吴王事父事君的纯孝之举震撼了。

随着脓水的排出,毒疮渐渐变小变软。文德帝顿感松快了许多,他睁眼对大太监朱厚霖道:“还不去拿酒来,让吴王潄口。”又慈爱地望着李恪之说:“我的儿,你在前军本就辛苦,今儿来回奔波,快坐下来歇歇。”李恪之跪在榻前握着文德帝的手哽咽道:“儿子愚钝,只知在前军拼杀,不知父皇竟厉此磨难,真恨不得以身代之。”

文德常对众人道:“朕已无碍,你等都旦退下吧,留吴王在此就行。”陆无忌上前阻拦道:“皇上眼下需要多歇息,恐吴王不宜在此逗留过久。”文德帝冷冷道:“陆无忌,朕还没有追究你在帐外阻止吴王见朕之事,怎地现在我们父子见面还要征得你的同意方可?”君臣相处大半生,文德帝从未用过此等语气训斥过他。陆无忌一惊,忙跪下道:“皇上,臣一片真心可昭日月,臣看皇上自生了毒疮以来,昼夜寝食难安,今儿刚有起色,只是怕吴王惊扰了皇上的清静。皇上现在身体不宜多思操劳,再说吴王本在前军,贸然来此传扬出去恐怕会乱了军心。”文德帝面色和缓了些:“朕自有分寸,爱卿不必多虑。”李恪之站起来对陆无忌说:“谢尚书令提醒,恪之陪父皇稍待片刻后,即刻便回军营,”

军医自去熬制解毒的汤药,侍卫们也都退出了帐外,只有大太监周厚霖远远地站在帐门口。李恪之帮文德帝翻身,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重在榻前坐下道:“父皇,这毒疮发了多久了?”文德帝道:“已有一个多月了,怕影响士气一直秘而不宣,本想两面夹击速战速决,不想因天气原因延误至此。哎,近来越发厉害了。”

李恪之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文德帝说:“我儿但说无妨”。李恪之后想了想才说道:“父皇,这次征战,咱们一直用陆尚书令提出来的,稳中推进的战略思路,耗时过长。一是眼下已进入隆冬时节,高丽本就极其寒冷,我国士兵多不习惯此等气侯,冻伤冻死之人不在少数。二是我们长途奔袭,粮草供应难以为继,稍有差池就会动摇军心。三世父皇龙体有恙,不宜再拖,需目长安宫中静养。现在高丽国主动求降,不如我们就此罢战,班师回朝,此次虽未灭其国,但也使其大伤元气。十年之内,难以恢复元气,我国将士也可以得以休养生息,日常加紧操练,以期来日在一举灭其国。父皇以为如何?”

文德帝欣慰道:“我儿此言甚合吾心,只是此以需要一位能将镇守辽东,你意谁人合适?”李恪之道:“忠武将军杜仁威有勇有谋且爱兵如子,父皇以为此人可否?”文德帝沉吟片刻道:“朕先前预留下陆长平,又恐其父陆无忌就位高权重,今其子再掌军权,似有不妥。我儿思虑长远,忠武将军本就满门忠烈,尚好!”父子俩又细细的商议了受降和撤军诸事,李恪之方才兴夜驰马回营。

三日后,文德帝强支病体亲自出席了受降仪式,高丽国君向文德帝跪拜称臣,从此上表纳贡,永修通世之好。三军稍事休整后就开始搬师回朝,兵将们无不欢欣鼓舞,等回到长安城论功行赏后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唯陆无忌心中郁闷,他看到吴王经此一次战武功谋略愈发出众,深得军中诸将的拥戴,更得到了皇上的赏识,这个强劲的对手让他的危机感剧增。在启程回京时,文德帝特令李恪之随侍左右,父子之情也更加深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文德帝在刻意示吴王以恩宠。

这一日在驿馆之内,陆无忌见文德帝心情颇佳,便试探道:“皇上英明半生,眼下吴王勇武,成王仁孝,真是天降福瑞,”文德帝看了陆无忌一眼,淡淡的说:“都说吴王肖似朕,之前朕也不以为然,认为徒有其表罢了。经此一役,朕才深感吴王的确如朕年轻时的样子。至于成王,他的确是个好孩子,就是长与深宫缺少历练,性格有些妇人之仁罢了。”陆无忌听到文德帝这般评价他的两个儿子,心中更加不安,赶紧让人快马加鞭给成王送信,嘱他前来迎接文德帝回京。

刚进潼关,就遇上了成王率众前来接驾。一别半年,文德帝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心疼到大的儿子,跪在在冰天雪地之中恭迎自己,不免又泛起怜爱之心。成王自接驾后不离文德帝左右,嘘寒问暖,端汤喂药,诸事都亲力亲为。李恪之见他如此表现,也不好与其争锋,除了早晚请安之外,就把一腔心思都用在了研习兵法上面。只是偶尔也会想起那位在杏花微雨中翩然而去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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