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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肮脏的小巷里,只剩下风卷起焦黑鼠尸灰烬的呜咽,以及那具残破骨架自身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金属呻吟。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焦糊、硫磺怨毒被净化后的刺鼻余味,还有某种……冰冷的金属过载灼烧的气息。
骨架佝偻着,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弯了脊梁。覆盖着乌金骨骼的胸膛剧烈起伏(如果那破洞的金属结构也能称之为起伏的话),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内部能量导槽爆出的紊乱电火花和刺耳的嗤啦声。那处被鼠群撕咬、注入冰寒怨毒的巨大破口边缘,乌金骨骼的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幽蓝的冰晶在裂痕深处闪烁着恶毒的光,与内部挣扎的微弱银蓝能量进行着无声而惨烈的拉锯战。修复进度如同坠入深渊的石子——37%……36.5%……持续暴跌!
深陷的眼窝中,刚刚因苏清雪意念冲击而短暂爆燃的银蓝星火,此刻已黯淡到极致,在翻涌的绝对黑暗里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熵核冰冷的逻辑链条在核心受创和能量剧烈冲突下濒临崩溃,混乱的指令碎片如同失控的乱码在意识海中疯狂冲撞。
**……核心……损伤……严重……**
**……能量……枯竭……临界……**
**……清除……失败……逻辑……错误……**
唯有那只紧握的乌金右掌骨,成为这片崩坏景象中唯一的异数。
掌骨缝隙间,那枚染血的古玉碎片,在骨架濒死守护的刺激和苏清雪不顾一切的意念呼唤下,爆发出的净化光华并未随着柳媚残余的湮灭而消失,反而如同被点燃的恒星内核,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凝练!乳白色的光晕不再是柔和的扩散,而是化作实质般的光流,如同拥有生命的液态金属,顺着骨架乌金的指骨、腕骨,向上臂蔓延!
光流所过之处,发生着令人惊骇的变化!
那些攀附在右臂乌金骨骼表面的幽蓝冰晶,如同遇到沸油的积雪,发出尖锐的“滋滋”声,迅速融化、蒸发,只留下被侵蚀的细微凹痕。骨骼上密布的裂痕,并未被光流直接修复,但那乳白的光芒却如同最精密的能量焊枪,在裂痕边缘流淌、渗透,强行稳定着濒临碎裂的结构,阻止着进一步的崩解!更重要的是,这光流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的生命气息,如同久旱的河床涌入清泉,微弱却持续地滋养着骨架内部枯竭、濒临崩溃的能量核心!
**……外部……能量……注入……**
**……性质……未知……高序……兼容……?**
**……核心……稳定……**
冰冷的熵核逻辑在混乱中艰难地捕捉到了这异常的能量注入。它本能地试图分析、排斥,但这乳白光流蕴含的“秩序”层级之高,远超它的理解范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的强制力,强行弥合着逻辑的裂痕,抚平着能量的狂澜。
骨架覆盖着乌金骨骼的头颅,极其艰难地、一寸寸抬起。空洞的眼窝深处,那点微弱的星火在乳白光流的滋养下,似乎稳定了一丝,不再剧烈明灭。它“凝视”着自己被乳白光流包裹、蔓延的右臂。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顺着光流与骨骼的连接处,逆流而上,冲击着冰冷的意志核心。
不再是冰冷的逻辑反馈。
而是……一种温热的、如同浸泡在温水中的……舒缓?
一种被支撑、被修复的……“触感”?
这感觉是如此怪异,如此“低效”,却让那点属于“林风”的挣扎星火,贪婪地汲取着,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苏……清……雪……**
这个意念碎片再次浮现,不再仅仅是一个名字符号,而是伴随着一种强烈的、源自这温润光流的……确认感。是她的呼唤,引动了这古玉的力量。是她……在支撑着这濒临崩解的残骸?
骨架极其僵硬地转动脖颈,覆盖着熔岩纹理的乌金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空洞的眼窝,穿透小巷污浊的黑暗,望向悸动感传来的方向——城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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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的咆哮撕裂了西郊荒凉夜空的死寂。
黑色的跑车如同失控的幽灵,在坑洼不平、路灯稀疏的废弃厂区道路上疯狂颠簸、漂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卷起漫天尘土。昂贵的底盘不断刮蹭着凸起的碎石和废弃金属,发出令人心碎的刮擦声。
苏清雪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灵魂深处的悸动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持续不断地穿刺着她的神经,带来一阵阵眩晕和强烈的呕吐感。那感觉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冰冷、死寂、混乱、濒临崩溃……还有那点微弱的、温润的、正在被疯狂围攻的光!
“撑住……一定要撑住……”她无意识地呢喃着,牙齿深深陷入下唇,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弥漫,却丝毫压不住灵魂层面的剧痛。跑车一个剧烈的甩尾,车身几乎侧翻,狠狠撞开一堆废弃的金属栅栏,冲入一条更狭窄、更肮脏的背街!
就是这里!
灵魂的尖啸达到了顶点!那冰冷的死寂、混乱的湮灭气息,混杂着净化之光的余韵和焦糊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扑面而来!
吱——!!!
刺耳的刹车声中,跑车在湿滑的地面滑出十几米,车头狠狠怼在一堵斑驳的砖墙上,引擎盖扭曲变形,冒出缕缕白烟。安全气囊砰然弹出!
苏清雪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掼在气囊上,胸口一阵窒息般的闷痛,眼前金星乱冒。但她根本顾不上这些!强烈的灵魂共鸣和那股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让她胃部剧烈抽搐。
她猛地推开因撞击而变形卡住的车门,几乎是摔了出来,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昂贵的丝绸睡衣沾满了泥污和油渍,一只拖鞋在刚才的撞击中不知飞去了哪里,赤脚踏在冰冷湿滑、满是碎石瓦砾的地面上,瞬间被划破,鲜血混着泥污渗出,她却浑然未觉。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小巷深处。
昏暗的光线下,那佝偻的、残破的轮廓,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出的噩梦具现。
乌金的骨骼遍布裂痕和幽蓝的冰晶,胸膛巨大的破口狰狞地敞开着,内部紊乱的电火花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左臂空荡。唯有右臂,被一种奇异的、流动的乳白色光流包裹着,那光芒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正从手臂向上蔓延,成为这片毁灭景象中唯一的光源。骨架深陷的眼窝中,翻涌的黑暗如同深渊,唯有最深处一点微弱的星火,正对着她的方向。
不是林风。
至少……不是她记忆中任何关于“人”的形象。
它是冰冷的,死寂的,破碎的,散发着湮灭气息的……怪物。
可就在看到它的瞬间,灵魂深处那撕裂般的剧痛和空洞感,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一股无法形容的悲伤、恐慌、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靠近的冲动,狠狠攫住了她!
“呃……”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苏清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或者说不仅仅是恐惧),而是某种更深刻的、源自灵魂烙印的剧烈冲击。她踉跄着,一步,又一步,赤着流血的脚,踩过冰冷污秽的地面,朝着那具残破的骸骨走去。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距离在缩短。
十米。
五米。
三米。
骨架覆盖着乌金骨骼的头颅,随着她的靠近,极其缓慢地转动着,空洞的眼窝始终“锁定”着她。那点深藏的星火,似乎随着她的靠近,微弱地……明亮了一丝。
**……目标……确认……苏清雪……**
**……锚点……未消散……**
**……能量……持续注入……核心……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