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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阴暗洞穴的第五天,命运的眷顾终于降临。在一处背风的溪谷边缘,阿谷锐利的目光穿透稀疏的灌木丛,瞬间锁定了目标——两头正在溪边低头饮水的冰脊狼兽!它们体型雄健,银灰色的长毛在黯淡天光下泛着冷光,脊背上那标志性的冰蓝色骨刺如同刀锋般耸立。显然,这是脱离狼群出来饮水的落单者。
阿谷和小龙眼中瞬间爆发出猎人锁定猎物时的精光,所有疲惫一扫而空。两人如同最默契的猎豹,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阿谷悄无声息地伏低身体,利用嶙峋的怪石和枯黄的灌木丛掩护,如同融入大地的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左侧包抄。小龙则身形更为灵巧,如同滑溜的岩蜥,紧贴着右侧的岩壁,快速而隐蔽地移动。两人一左一右,如同两把即将合拢的死神之钳,缓缓逼近那两头毫无察觉的狼兽。
距离不足二十步!阿谷猛地从一块巨石后暴起,全身力量灌注于右臂,肌肉虬结贲张,手中那根新打磨的、顶端镶嵌着锋利兽牙的沉重骨矛,如同脱弦的劲弩,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掷向其中一头狼兽的后腰!几乎在阿谷出手的同一刹那,小龙也闪电般跃出,手中同样锋锐的骨矛化作一道惨白的流光,直射另一头狼兽的肩胛要害!
噗嗤!噗嗤!
两声沉闷的利器入肉声几乎同时响起!阿谷的骨矛狠狠扎入目标狼兽的后腰,深及脏腑!小龙的骨矛则精准地贯穿了另一头狼兽的肩胛,将其前腿钉穿!滚烫的狼血瞬间喷溅在冰冷的溪水和岩石上!
“嗷呜——!!”两头狼兽猝然遭此重创,发出凄厉痛苦到极致的惨嚎!剧痛和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它们瞬间陷入了狂暴和绝望。它们猛地转身,猩红的狼眼瞬间锁定了逼近的阿谷和小龙,那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临死反扑的疯狂!受伤的躯体严重影响了行动,它们无法逃跑,只能呲着染血的獠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死死盯着逐渐逼近的猎人。
阿谷和小龙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抽出腰间的骨刀,悍然迎上!惨烈的近身搏杀瞬间爆发!受伤的狼兽凶性被彻底激发,每一次扑咬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阿谷侧身险险避过一头狼兽噬向咽喉的利齿,手中骨刀狠狠劈在狼兽的颈侧,却被坚韧的皮毛和肌肉卡住。另一头狼兽趁机猛扑上来,巨大的狼口带着腥风,狠狠咬向阿谷格挡的左小臂!
“呃啊——!”阿谷发出一声痛吼,锋利的狼牙瞬间撕裂皮肉,深深嵌入臂骨!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他强忍剧痛,眼中凶光爆射,非但没有抽手,反而用受伤的左臂死死卡住狼口,巨大的力量让狼兽一时无法挣脱!右手的骨刀被他弃之不用,他猛地欺身而上,强壮如铁箍般的右臂狠狠勒住狼兽的脖颈,全身的肌肉力量轰然爆发,腰腹拧转,如同摔跤般狠狠发力!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颈骨断裂声清晰响起!那狼兽的惨嚎戛然而止,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猩红的眼睛迅速失去光彩,软软瘫倒在地。
另一边,小龙的搏杀同样惨烈。他利用灵巧的身法不断游走,骨刀在另一头肩胛被贯穿、行动大受影响的狼兽身上留下道道血口。但那狼兽濒死的反击同样可怕,巨大的狼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扫过小龙闪避不及的腰腹!
嗤啦!
小龙腰侧的兽皮衣瞬间被撕裂,三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恐怖爪痕赫然出现,鲜血如同泉涌!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动作瞬间迟滞。狼兽抓住机会,张开血盆大口噬向他的咽喉!生死关头,小龙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悍,他不退反进,身体猛地向下一矮,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狼吻,同时将手中染血的骨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向上捅去!噗嗤!锋利的骨刀从狼兽相对柔软的下颌直贯而入,深深刺入脑颅!狼兽的扑击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轰然砸落,压在小龙身上,狼血混合着他自己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沙地。
战斗结束。阿谷和小龙如同血人般瘫倒在冰冷的溪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身上恐怖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阿谷的左小臂血肉模糊,深可见骨,鲜血汩汩涌出。小龙腰腹间的爪痕更是触目惊心,肠子似乎都隐约可见。两人颤抖着从贴身的兽皮袋里掏出所剩无几的“断筋续骨膏”和“沸血散”。阿谷将散发着刺鼻药味的深绿色药膏厚厚地涂抹在左臂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上,药膏触体的冰凉瞬间压下了部分灼痛。
小龙则直接将赤红色、辛辣刺鼻的沸血散粉末倒入口中,就着冰冷的溪水艰难咽下。一股狂暴灼热的气流瞬间在体内炸开,强行压榨着最后的生机,暂时稳住了因失血而濒临崩溃的身体。
稍缓一口气,两人不顾伤痛,强撑着站起身,砍伐硬木,用坚韧的树皮绳捆绑,快速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木橇。他们将两头沉重的冰脊狼兽尸体费力地拖上木橇,咬紧牙关,拖着这象征成人礼完成的战利品,也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藏身的岩洞挪去。每一步,都伴随着伤口的剧痛和木橇的沉重呻吟。
他们不知道的是,整个狩猎过程,从潜伏包抄,到悍然投矛,再到惨烈搏杀,每一个瞬间,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映照在远处一块巨大风化石后,柳兰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眸之中。
她强大的灵识如同无形的天网,笼罩着整个战场。只要阿谷和小龙不遭遇瞬间致命的威胁,她便恪守承诺,绝不插手。她想要亲眼看看,这三眼族,究竟有何等倚仗?然而,自始至终,她只看到了纯粹到极致的肉体力量、原始而高效的搏杀技巧,以及那融入血脉的悍勇与坚韧。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波动,没有玄妙的术法光芒。战斗风格狂野、直接,充满了蛮荒的气息,与她所知的任何修炼体系都截然不同。就在阿谷和小龙开始将猎物拖回岩洞时,柳兰的身影已如轻烟般悄然消失,只留下原地一缕几乎被寒风瞬间吹散的气息。她已利用玄妙身法,先一步回到了岩洞之中,盘膝静待。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厚重的铅云彻底吞噬,嚎风峡彻底陷入冰冷的黑暗时,阿谷和小龙终于拖着沉重的木橇,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岩洞口。推开堵门的巨石,温暖的篝火光芒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柳兰正盘膝坐在篝火旁,双眸微闭,周身气息沉静如水,似乎正在修炼某种玄奥的功法。
阿谷和小龙看了一眼静坐的柳兰,并未发出大的声响惊扰。两人默契地将木橇上的两头冰脊狼兽费力地拖进洞内,又将洞口用巨石仔细堵好,只留下通风的缝隙。做完这一切,阿谷走到篝火旁,变戏法似的从腰间兽皮袋里掏出一只被扭断了脖子的狐耳兔——这是回来的路上顺手抓住的。他动作麻利地剥去皮毛,用树枝穿好,架在跳跃的火焰上翻烤。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浓郁的肉香迅速弥漫开来。
两人狼吞虎咽地分食了这只一尺多长的烤兔,滚烫的肉食下肚,带来一股满足的暖流。饱食之后,两人靠在岩壁上,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然而就在这时,柳兰虽未睁眼,强大的灵识却敏锐地“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阿谷和小龙额间那道平时紧闭的竖眼,此刻竟在微微开合、翕动!如同有生命般,散发出极其微弱却玄奥的波动!在这波动牵引下,一股股精纯的气血之力从他们四肢百骸中升腾而起,同时,刚刚吃下的狐耳兔肉中所蕴含的、极其微薄却真实存在的天地灵气,也被这股力量强行抽取、汇聚!这两股能量——磅礴的气血与精纯的灵气——在竖眼无形的引导下,如同百川归海,汹涌地涌向他们身上那两处最恐怖的伤口!
阿谷左臂那深可见骨的咬伤处,新生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生、蠕动、连接!血管和筋膜如同活物般快速编织、弥合。小龙腰腹间那三道皮肉翻卷、深可见脏的爪痕,边缘的肌肉组织也在飞速收缩、粘合,新鲜的肉膜迅速覆盖住创面。伤口表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带着生命光泽的血痂!那恢复的速度,虽然尚未达到肉眼清晰可见的“蠕动生长”程度,但在柳兰强大的灵识感知下,却如同快进了百倍的影像!照此速度,恐怕一夜过去,那足以让凡人致命的重伤,就能结痂稳固,脱离险境!
柳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不会运用灵气的三眼族,身体恢复的速度,竟比普通凡人快了何止百倍!这简直是违背常理的再生能力!大荒种族,果然深不可测!
然而更让她惊异的是,经过五天的细致观察,柳兰发现阿谷和小龙对自己额间竖眼的这种神奇能力,似乎懵然无知!他们平日里驱使竖眼,仅仅局限于在黑暗或风雪中增强视觉,以及像小元那样释放精神冲击或震慑(从小龙口中得知小元有此能力)。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应用。面对柳兰隐晦的询问,阿谷挠了挠头,带着自豪又有些无奈地解释:“在我们霜眸部落,能真正让竖眼‘活’起来的,太少了!整个部落三百多人,也就二十来个成功开启了竖眼。这还是托了一年前‘神潭’的福!” 他眼中流露出敬畏和感激,“那时,神潭里突然降下了神奇的‘神花’,花瓣像冰晶又像火焰,漂亮极了,还会发光!一些族人跳进神潭,被神花的光芒笼罩,这才成功开启了竖眼。我和小龙,还有小元,就是那时候被神花选中,幸运地开启了它。不过,就算这样,能像小元那样用出点别的本事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神花?!”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在柳兰脑海中炸响!时间完全对得上!一年前,正是楚阳先生和师父玄极被空间之力传送至万灵山脉(大荒边缘)的时间!霜眸部落的“神花”,极有可能与楚阳先生或者师父有关!那里,一定有线索!柳兰原本沉静如水的双眸深处,骤然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希望光芒!霜眸部落,必须去!
她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一抹温和而真切的微笑,看向篝火旁疲惫不堪却带着完成使命满足感的阿谷和小龙,用略显生涩但清晰的部落语言问道:“伤,好些了?狼兽,猎到了?”
阿谷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还痛,但那种骨头暴露的恐怖感觉已经消失,被厚实的血痂覆盖,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好多了!柳兰朋友,狼兽也杀了!成人礼,完成了!”小龙也摸了摸腰腹间厚实的血痂,用力点头,眼中满是兴奋。
柳兰笑了笑,目光却已越过篝火,越过堵门的巨石缝隙,投向岩洞之外。洞外,凛冽的寒风在峡谷中肆虐呼啸,卷起漫天雪沫,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冰冷的黑暗吞噬着一切。然而,这足以冻结骨髓的严寒,却无法侵入岩洞分毫,更无法熄灭柳兰心中那簇骤然燃起、名为“希望”的火焰。它熊熊燃烧,执着而明亮,穿透了眼前的黑暗,坚定地指向迷雾山岭深处,那个名为霜眸的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