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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指间流沙,无声滑落。转眼间,楚阳兄妹在神药谷的楼船上已度过了平静的三日。这日清晨,舱房外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伴随着食物送来的惯例。楚阳起身开门,楚黎尚在里间床榻上睡得香甜。
门外站着的并非往日送膳的杂役弟子,而是一位面生的青年。他身着神药谷外门弟子服饰,神情平静无波,目光扫过楚阳,淡淡道:“楚阳师弟,有长老召见,需你单独前往。”
“长老召见?”楚阳心头警铃大作。那日符舟之上林默师兄的传音犹在耳边——妹妹楚黎的平安锁是宝物,已引来了觊觎。此刻长老突然召见,且指明要他独自一人,其中必有蹊跷。他心思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侧身挡住门内视线,恭敬中带着一丝为难:“这位师兄,实在抱歉。家妹年幼,此刻尚在熟睡,无人照看。可否容我待她醒转,安顿妥当后再去拜见长老?”
那陌生师兄闻言,目光越过楚阳肩头,瞥了一眼内室床上朦胧的身影,并未流露出不耐或强硬,只是点了点头:“可。待你准备妥当,告知此层巡逻的师兄师姐,言明去寻元青长老,他们自会引路。”说罢,也不多言,略一拱手便告辞离去。
关上房门,楚阳的心沉了下去。元青长老?这不正是那日登记时,目光在楚黎颈间停留良久的那位古雍长老口中的同僚吗?果然,觊觎平安锁的人,按捺不住要开始行动了。对方以长老身份相召,他根本无法拒绝。可妹妹独自留在房中,万一有人趁虚而入……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忧虑,快步走到床边。楚黎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楚阳不忍,但还是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阿黎,醒醒。”
楚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哥哥……天亮了吗?”
“阿黎,听哥哥说,”楚阳坐在床边,声音压得极低,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方才有人来,说有长老要单独见我。哥哥必须去一趟。但我不在的时候,你脖子上这个平安锁,”他指了指楚黎贴身佩戴、温润中透着古朴光泽的锁片,“无论谁来找你,说要买它,或者用其他东西跟你换,甚至是……硬要抢,你都不能给!记住,绝对不能给!”
楚黎虽然年幼,但极其聪慧,瞬间从哥哥凝重的神色和话语中感受到了巨大的不安。她下意识地抬手紧紧握住胸前的平安锁,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大大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哥哥……我怕……是不是坏人要来了?”
看着妹妹惊恐落泪的模样,楚阳心如刀绞。他连忙将她揽入怀中,用最轻柔的力道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别怕,别怕,有哥哥在呢。哥哥不相信,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这满是人的楼船上公然抢夺我们的东西。如果真的有人胆敢硬抢,你就……”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你就大声哭喊!用尽力气哭!然后找机会冲出房间,往人多的地方跑,往甲板上跑,让所有人都看见!这样他们就投鼠忌器了,明白吗?”
楚黎抽噎着,努力理解哥哥的话,小脸哭得通红,双手依旧死死攥着平安锁,用力点头:“嗯!阿黎记住了!不给他们……大声哭……跑出去……”
楚阳又细细叮嘱安抚了好一会儿,直到楚黎的情绪稍稍平复,不再哭泣,只是眼中仍带着惊惶的水光。他帮妹妹擦干眼泪,看着她重新躺下,才忧心忡忡地起身。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楚阳估摸着妹妹情绪稳定了些,才整理好衣衫,推开房门。他并未立刻去找巡逻弟子,而是先在走廊上缓步行走,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四周,实则是在观察环境,熟悉路径。片刻后,他才走向一位正在四层通道巡逻、面容和善的师姐。
“这位师姐,”楚阳抱拳行礼,语气恭敬,“弟子楚阳,奉召要去拜见元青长老,劳烦师姐指引路径。”
那师姐看了他一眼,见是前几日新来的考核弟子,便点点头:“随我来吧。”她领着楚阳在巨大的楼船内部穿行,并非直路,而是绕过了几处弟子练功房和储藏区域。楚阳心知这是为了防止外人轻易探知长老居所的位置,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全神贯注地记忆着每一个转弯,每一处标识,心中默记着来时的路线。他深知此行凶险未卜,必须确保万一有事,能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妹妹身边。
七拐八绕后,他们停在一扇雕刻着简单云纹的木门前。师姐指了指门:“此处便是元青长老居所,师弟自行叩门即可。”说完便转身离去。
楚阳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内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向内开启。一位身着青灰色长老袍服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后。他面容普通,气质儒雅,最引人注目的是其眉心右侧生着一颗绿豆大小的黑痣。他上下打量了楚阳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你就是楚阳吧?进来。”说着侧身让开通道,“我听古雍提起,你似乎对锻造之术颇感兴趣,还借阅了几本《民间锻造实录》,老夫有些好奇,便想见见你。”
楚阳站在门口,并未立刻迈步,脸上带着少年人应有的局促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戒备,目光飞快地扫过门内的景象。
元青见状,立刻又补充解释道:“不必紧张。老夫乃神药谷外门执事长老元青,修行至今已逾五百载。说来也巧,在踏入仙途之前,老夫曾是一名铁匠。你所借阅的那几册《民间锻造实录》,正是老夫当年闲暇时所着。”他语气坦然,带着一丝追忆往昔的感慨,试图打消楚阳的疑虑。
这番话入情入理,楚阳脸上紧绷的神色这才似乎放松了些许,他依言抬步,缓缓走入房中。
一进门,楚阳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这间长老居室,与其说是卧房,不如说是一座小型书库。三面墙壁皆被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占据,上面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码放着难以计数的书籍。卷帙浩繁,种类庞杂:有描绘名山大川、风土人情的《山水游记》,有详述各类珍禽异兽形态习性的《灵兽图谱》,有搜罗奇闻异事的《民间故事集》,更有记录王朝兴衰更迭的《王朝史书》……林林总总,包罗万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纸张特有的陈旧气息。
“如何?老夫这些收藏,可还入眼?”元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得,他踱步到书桌前,指着满屋的书籍,“这里的每一册,老夫都曾细细读过。其中约莫五分之一,还是老夫亲笔所着。你若喜欢,尽可在此借阅,只是按规矩,不能带出此门。”
楚阳的目光扫过那些泛黄的书脊,心中却是雪亮。这元青长老,分明是想用这满屋的书海将自己困在此地!妹妹楚黎那边,恐怕此刻已有人按捺不住要动手了。自己此刻若贸然提出离开,对方定会以“不敬长老”、“不识抬举”等理由责难或继续挽留,横竖是走不脱的。既然如此……
他索性压下心头焦灼,面上露出少年人对书籍应有的好奇与向往,走到书架前,仔细挑选起来。“弟子谢过长老。”他取下一本封面古朴、书页略薄的《异兽录》,翻开第一页,“弟子确对这些奇闻异事颇感兴趣。”
《异兽录》图文并茂,记载了许多强大异兽的形貌特征与传闻事迹。楚阳静下心神,全神贯注地翻阅起来。得益于从小便有的过目不忘之能,这本薄薄的册子,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被他从头至尾仔细看完,内容已了然于心。
放下《异兽录》,他又抽出一本明显厚重许多的《万兽谱》。此书更为详尽,几乎囊括了世间所有被修士收录在册的灵兽、妖兽、魔兽,不仅描绘其外形,更深入剖析其生活习性、天赋神通乃至弱点所在。这一次,楚阳看得更为细致,遇到关键处还稍作停顿思考。待到将这本大部头合上时,窗外日头已近中天,整整耗费了他将近一个时辰的光阴。
恰在此时,有杂役弟子送来午膳。楚阳无心细品,只匆匆吃了几口垫腹,目光便又落回书架。这次他拿起一本《千药方》。此书乃凡俗医师梦寐以求的宝典,详述了如何配制各种药方,从寻常伤寒到疑难杂症皆有涉猎。若流落民间,足以造就一位名动一方的大夫。
楚阳沉入书中世界,心绪反而愈发沉静如水。他深知,自己在此多拖延一刻,妹妹在甲板上就多一分安全。而反观一旁的元青,虽也捧着一卷书册,姿态悠然,但随着时间推移,其眉宇间却隐隐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他几次抬眼看向窗外日影,又或是端起茶杯却忘了啜饮。楚阳将这一切细微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更加笃定楚黎那边暂时无恙,元青的同伴想必因楚黎身处人群而难以寻到下手良机。
于是楚阳越发镇定自若,不仅快速翻阅着一本本书籍,还不时拿着书中疑难之处向元青请教:“元长老,弟子观此《修士基础篇》中提到‘以灵淬体’,敢问这‘灵’字,指的是天地灵气吗?”
元青强压下心头不耐,放下手中根本没看进去的书卷,维持着长者的风范,故作淡定地解答:“‘以灵淬体’,此‘灵’字,既是灵气,又非全然是灵气。它指的是蕴含精纯灵气的灵液、灵丹、灵血等物。称其为灵气的‘灵’,是因为……确实有极少数天赋异禀、根骨绝佳之人,其身体可直接吸纳游离于天地间的灵气进行淬体。”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艳羡,“然而,世间绝大多数修士,资质不过是勉强可修行,身体无法直接吸收天地灵气淬体。因此,只能依靠灵液、灵丹、灵血等外物,使体内产生‘负灵压’,方能被动吸收其中蕴含的灵气,完成淬体过程。”
楚阳闻言,做深思状,片刻后又问:“元长老,修体境界,是否必须经过淬体、融灵两关,方能开始聚灵?若跳过此二步,直接尝试聚灵,后果如何?”
“当然不行!”元青回答得斩钉截铁,语气也下意识加重了几分,“若不经淬体、融灵,妄图直接聚灵,则人体内蕴藏的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聚灵所需!纵使你使用富含灵气的丹药强行辅助,结果也只会适得其反。轻则因身体排斥或无法承载那骤然涌入的庞大灵气而聚灵失败,白白浪费丹药;重则……”他目光扫过楚阳,尤其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字字清晰,带着警示,“若聚灵失败,丹药中狂暴的灵气又无法融入血肉消散,等待此人的,唯有爆体而亡,死无全尸!”
“死无全尸”四字,元青说得格外清晰沉重。楚阳敏锐地捕捉到,这加重语气的对象并非自己,更像是借题发挥,在诅咒那迟迟无法得手的古雍!想必此刻的元青心中,已不知将古雍骂了多少遍。自己不仅白白耗费了一整天时间当这“便宜师傅”,精心收藏的各色书籍还被这小子翻了大半,若古雍许诺的好处无法兑现……元青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让古雍好看!
时光在书页翻动与问答间悄然流逝。当楚阳放下手中最后一卷书册时,窗外天色已彻底暗沉下来。巨大的楼船各处镶嵌的月光石次第亮起,柔和的光芒混合着摇曳的烛火,将这座空中楼阁映照得灯火通明,却也难掩被深沉夜幕包裹的孤寂。
楚阳从书桌旁站起身。坐在对面的元青,脸色早已黑如锅底,见他起身,几乎是如蒙大赦般睁开微阖的双眼,却连站都懒得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