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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阳一脸懵，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地问：“这…你这是要送给我？”他脑子飞快转动，看看那堆“冰叶兰花”，又看看堵路的土墙，再看看巨龟那带着某种期待的眼神，一个荒谬却似乎合理的念头浮现：“它…它这是想和我做交易？”
“可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交易的？上次在洞里，我扔给它一块像是灵石的石头它都不要啊？”楚阳百思不得其解。
玄武巨龟见楚阳还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意图，显得有些焦躁。它巨大的头颅左右摆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忽然，它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前肢，扒拉了一些院门外尚未完全融化的冰屑到自己脚边，然后抬起那只脚，指了指楚阳，又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冰屑往自己身上扒了扒。
这个动作重复了几次，楚阳的眼睛猛地一亮！
“我明白了！”楚阳恍然大悟，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修炼的是寒属性灵气！你想要我散发出的那种寒气！对不对？你想用灵药跟我交换我的寒气？”
楚阳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月亮、寒气、以及自己身体的动作，生怕这个大家伙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详细解释道：“但是你得明白，我这些寒气不是每天都有很多的！只有在月亮最圆的时候才会变得特别多！平常时候，只有很少的一点。而且，必须要有月光直接照射到我身上，寒气才会大量外溢出来！”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
玄武巨龟虽常年居于深山，少与人族接触，不通人言，但它体内流淌着神兽玄武的血脉，本身更是达到了画骨境界（相当于人族灵玄境），其灵智之高，比起同阶修士只强不弱。楚阳的手势和那简单的话语中蕴含的意思，它早已明白了七八分。即便楚阳不解释，它也能根据在楚阳院子外蹭寒气的这三天，感受到那寒气的浓郁程度确实随着月亮的盈亏而时强时弱。
无声的默契在两者间达成。一个简单的协议就此建立：楚阳在月圆之夜，主动在院中沐浴月光，释放寒气供玄武巨龟吸纳修炼；作为交换，玄武巨龟每个月需提供一定数量的灵药给楚阳。一场跨越种族的奇特“交易”在这偏僻山谷中悄然进行。
时间如溪流般静静流淌，三个月的光阴转瞬即逝。在这三个月中，楚阳利用提炼好的五行灵液，小心翼翼地开始了五脏融灵的修炼。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需要将精纯的五行灵液分别引入对应的心（火）、肝（木）、脾（土）、肺（金）、肾（水），进行炼化融合，稍有不慎便会五行失衡，损伤脏腑根基。
楚阳深知其险，不敢冒进。他先是尝试了两次小剂量的融灵，结果都以失败告终。第一次火属性稍强，灼得心脉隐隐作痛；第二次土属性过盛，导致气息沉滞。幸亏他吸收的量极小，又有体内那融合寒莲后异常强韧的生命力支撑，加上灵液充足不怕浪费，两次失败虽让他气血翻腾，修养了几天，但并未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总结经验教训，调整好五行灵液的比例和引入顺序后，楚阳终于在第三次尝试时，成功地将五脏中的五行灵气不仅炼化至圆满充盈，更达到了生生不息、流转平衡的绝妙状态！五脏融灵，功成！
融灵成功只是第一步。楚阳深知根基不稳，后患无穷。他毫不犹豫地又花费了一个月时间，日夜不停地运转《催灵诀》，引导五行灵气在五脏与周身经脉中循环往复，不断巩固、打磨这新生的力量源泉，确保五行运转圆融无碍，不会出现任何失衡的征兆。直到感觉五脏稳固如磐石，灵气运行如臂使指，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冲击聚灵境的关键一步——凝聚灵旋！楚阳盘膝静坐，心神沉入丹田。他依照《催灵诀》中凝聚灵旋的法门，全力调动体内经过融灵后变得无比精纯的五行灵气，牵引着全身的法力，沿着功法指定的玄奥路径，在经脉中奔腾游走，完成一个大周天的循环。当这股汇聚了全身力量的法力洪流最终回归丹田时，楚阳便以强大的意念，试图将其压缩、凝聚，在丹田中央形成一个稳定的灵气漩涡（灵旋）。一旦灵旋凝聚成功，丹田内便会自行开辟出一个独立的“灵旋空间”，用以储存更为庞大的灵气，标志着正式踏入聚灵境界。
然而，凝聚灵旋的艰难远超楚阳的想象。他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将全身法力凝聚于丹田，竭力压缩。但每一次，当法力凝聚到极限，即将形成漩涡雏形时，总是差那么一丝关键的“灵压”将其彻底定型、稳固。仿佛一个即将成型的漩涡，总是在最后一刻因缺少核心的支撑而溃散。失败，再尝试，再失败……不知不觉间，几个月又过去了，楚阳尝试了不下五十次，丹田处除了因法力反复冲击而隐隐胀痛外，那至关重要的灵旋空间始终未能开辟。
就在楚阳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卡死在这瓶颈上，甚至萌生等冬天过去，春天再尝试就离开山谷的念头时，转机出现了。这年初春，冬寒未褪，春意初萌。在一次又一次失败的冲击后，楚阳体内的法力再次被凝聚到极限，却依旧后继乏力，无法产生最后那定鼎乾坤的灵压。就在这力竭的瞬间，一直趴在旁边守护的大武（玄武巨龟在学会语言后认可的名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低吼一声，张口吐出一颗鸽卵大小、通体冰蓝、散发着精纯寒气的奇异果实，精准地滚到楚阳手边。
楚阳福至心灵，毫不犹豫地将这颗蓝色果实塞入口中。果实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汹涌澎湃、精纯无比的寒属性灵气洪流，瞬间涌入他几乎干涸的丹田！这股强大的外力，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似点燃火药桶的火星，瞬间提供了楚阳苦苦寻求的那股“灵压”！
“轰！”
楚阳只觉丹田处仿佛炸开了一个无形的气旋！原本即将溃散的法力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寒流推动下，疯狂旋转、压缩、凝聚！一个微小的、散发着冰蓝色光芒的灵气漩涡，终于在他丹田中央艰难而稳固地成型！漩涡形成的刹那，一个独立的、约莫拳头大小的灵旋空间也随之开辟而出！精纯的灵气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储存起来。
灵旋成！聚灵境！
楚阳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一股属于聚灵境修士的灵力波动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困扰他大半年的瓶颈，终于在这颗奇异寒果的助力下，一举突破！至此，楚阳正式踏入了聚灵境界，真正迈入了修士的门槛。
在这大半年的共同生活和修炼中，玄武巨龟和楚阳的关系，早已悄然超越了最初的交易关系。楚阳耐心地教导大武人族语言，从简单的词汇到复杂的句子；他还大方地分享元青留下的许多书籍给大武看，虽然大武对大部分深奥的修炼理论兴趣缺缺，但对描绘奇珍异兽、山川地理的图册却看得津津有味。大武也时常分享它数千年生命中的山林见闻。分享知识，交流见闻，共同对抗修炼的枯燥。不知不觉间，一人一龟之间建立起了一份真挚而深厚的友谊。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木窗洒进小屋。楚阳早早起来，在院中的简易灶台上忙碌起来。他熬煮了一大一小两锅香气扑鼻的肉汤。小的那锅是自己的早餐，大的那锅则是专门为大武准备的。
肉汤的香气弥漫开来。楚阳端着热气腾腾的大锅，放到院子中央那个他用整块岩石打磨而成的大石桌上。几乎同时，旁边那座楚阳特意为大武搭建的、足以容纳它变小后身躯的小木屋门被推开。一道身影慢悠悠地踱步而出——正是已经能熟练运用《变化术》的玄武巨龟。此刻的它，身躯缩小到了两米多高、三米多长，背甲上的骨刺收敛，显得敦实而不失威武，行动间也灵活了许多。它走到石桌旁，低头嗅了嗅肉汤，满意地打了个响鼻，然后口吐人言，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说道：
“我说莲花妖啊，”它依旧习惯性地用这个称呼，“你一朵花，为什么天天吃肉啊？”大武学会人族语言后，似乎特别喜欢用“莲花妖”这个称呼来打趣楚阳。
楚阳无奈地笑了笑，对这个固执的称呼早已习惯。关于这个称呼的由来，他曾经认真问过大武。大武当时的解释清晰而笃定：“你肯定就是莲花妖变的！你身上没有一点人族的气息，肯定也不是妖兽了，你身上也没有兽类的气息。反而…有一种非常纯粹、非常古老的植物的味道气息！你们植物生灵，本来就修炼极为困难，几万年甚至几百万年都不一定有植物能够好运气地修炼成精的。我们兽类，无论是凶兽、魔兽、妖兽还是灵兽，最起码血脉之中都有对应的修炼道路可以走。不像你们植物，修炼就是看运气和堆时间了！你身上这股味道，和我当年守的那朵万年寒莲一模一样，还更纯粹！你不是莲花妖是什么？”
楚阳也曾多次解释过自己的来历，讲述坠崖、血晶、寒潭、共生、梦境…但大武就是不信，或者说它根本不在意楚阳以前是什么。在它固执的认知里，现在的楚阳，就是那株万年寒莲得道化形！它认定了这个“事实”。
有一天，楚阳看着山谷外连绵的群山，对大武说出了深藏心底的念头：“大武，我…我想离开这山脉，去人族的地方看看。”他主要是想去寻找妹妹楚黎的下落。
大武闻言，巨大的龟眼（即使变小了，眼睛依旧很有神）立刻瞪圆了，流露出强烈的不舍和担忧，它急忙挽留道：“莲花妖！人族世界太危险了！你忘了？上次就有人溜进山谷，偷走了你的一朵莲花（指当年净水寒莲本体被偷）！人类要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肯定会把你抓起来！说不定把你拿去炼成丹药！反正我听其他凶兽说过，人类贪婪又狡猾，危险得很！还是在这大山脉里好，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再说了，你走了，我…我会舍不得的！”大武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真切的伤感，“没有你帮我凝聚寒气，我都不知道要再修炼多久才敢去尝试进化。有你在我身边，顶多再有五十年，我就能攒够足量的精纯寒气，到时候就可以尝试进行第一次进化了！一旦进化成功，我就是中五境的妖王了！到那时候，我可以罩着你！你想要什么灵药，我就喊手下去漫山遍野给你找！真的，在山里，我们相互扶持，多好！去人类的领地，是自投罗网，太危险了！”
楚阳心中感动，但妹妹的身影始终萦绕心头，他轻叹一声：“大武…可是我还有一个妹妹，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我唯一的血亲了。当年坠船时她还那么小…我一定要去看看她，确认她是否平安。见不到她，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放不下。”
“唉……”大武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它明白楚阳对妹妹的感情，那是血脉相连的牵挂，就像它对力量进化的渴望一样难以动摇。它凝聚灵气，发出带着浓浓失落的人类声音：“莲花……楚阳啊！你就这么忍心弃我不顾啊！三千多年来，我在这深山老林里，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你却要离开……唉！”那叹息声在山谷中回荡，充满了三千载孤寂后终于觅得知音却又面临分离的无奈。
楚阳心中亦是五味杂陈。一边是情同手足、守望相助的大武，一边是血脉相连、生死未卜的妹妹。他经过反复思考，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凭借自己如今这非人非兽、如同草木精怪般的气息，走在山脉中，只要小心避开核心区域，寻常魔兽凶兽多半会将他当作某种无害的灵植精怪而忽略。只要能安全走出山脉，抵达有人烟的地方，就能打听到神药谷的方向，进而探知妹妹的下落。
决心已定，楚阳开始着手准备离开。他花费大量时间，在山谷及周边区域仔细搜寻、采集了大量的灵药和各类灵药的种子。这三年的相处和修炼中，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许多灵药，只要种植在他居住的小院周围，其生长速度会比其他地方快上十几倍不止！而且随着他境界的提升（尤其是凝聚灵旋后），这种神奇的催熟效果还在不断增强！
然而，这种逆天的效果并非凭空而来。它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楚阳必须被月光照射到，激发体内寒气外溢！在寒气覆盖范围内的灵药，虽然会被瞬间冰封，如同进入冬眠，但冰封解除后，植株不仅毫发无损，其年份药力竟会诡异地大幅增长！仿佛那寒气中蕴含着某种能加速时光流逝或催化生命精华的神秘物质。目前楚阳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催熟灵药的“神秘物质”到底是什么。
他曾就此问过大武。活了几千多年、见多识广的大武也是连连摇头，困惑不已：“活了这么久，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这等诡异的事情！天地大道，讲究的是平衡与规则。万物生长，自有其定数。你这能力…简直就像是天地规则的一个漏洞！”它最后总结道：“对于这个天地大道早已完善的世界来说，新生的你，就像是一个还在适应规则、甚至自身就带着某种‘规则外’特性的奇异生灵。你既拥有人族得天独厚的修炼资质，又有着‘净水寒莲’的极致寒冰属性，甚至还有那场共生异变带来的、连我们都无法理解的其他东西……你现在，就是一个天地间的异数。”
大武的解释让楚阳更加意识到自己的特殊，也让他对未来的旅程多了一份谨慎。但寻找妹妹的决心，从未动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