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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兮沉着脸，看向齐云天的目光要喷出火来。“贵派不听从城内长老会意见，一意孤行，这下惹出大麻烦了吧。”
齐云天早已风华不在，一张老脸如橘子皮一般，那标志性的鹰钩鼻也没了往日阴沉，露出一块又一块老人斑。他低着头，慢慢解释：“陈实前辈带着人皇到此，他们的决议，家师都不能置喙，何况是我。”
“人皇？”莫一兮捕捉到这两字，不由眉头轻跳。
齐云天从袖中摸出一纸文书，递在莫一兮手中。里面写的，正是几大门派和几个世家联合推荐欧君年担任人皇，调和凡人和修士之间的矛盾云云。就连千桑山的掌门都有签字认可。
莫一兮匆匆看过，将自家掌门签字认真检查，又看向其他几个名字，冷笑皱眉道：“怎么？知守观广源式微之后，又从天中城开一个新口子？”
齐云天任他调侃，只是躬身，不发一言。
莫一兮顿时觉得没有意思，轻叹道：“老齐，这可不像当年的你啊。”说罢，走到崖壁跟前，看着整个广源城升起的巨型光罩，看向外界数不清的攻城妖族，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没发生过妖族攻城的大事，你们知守观就没想着拿出解决方案？”
齐云天轻轻抬头，用手指向遥远城头：“家师和陈实都在那里，知守观其余弟子，也都站在第一线。我知守观承诺，广源城不破，我知守观不会撤出一人。”
莫一兮拈须，有些悲切地看向外界，喃喃道：“不知开天斧还能坚持多久？”
城外，几大圣祖摆出棋枰，又在交锋，如今下棋之人换作夔牛和应龙，通海小心翼翼在一旁为夔祖支招。烛龙和白泽都对着广源城负手而立，啧啧赞叹。
“楚阳所铸神兵真是了得，庇佑人族千年之后，还有此等威能。”
烛龙听到白泽如此说，也是点头，慢慢说道：“当年我们九人与他交手，空空是单挑不提，其余八人齐上才堪堪将其杀死。人族潜力，真是如娘娘所说的一般，非同凡响。”
白泽闻言一怔，倒是没想到烛龙给予人族如此之高的评价，瞳孔微缩，状若无意地问道：“这人族近千年来，也没出什么杰出人物，怎当九阴如此盛赞？”
烛九阴哈哈大笑，指着白泽摇头不已，幽幽说道：“人族各城各派，都被你们这些圣祖派人渗透成了筛子。就连修炼功法都要么散失，要么篡改，就这样，你们也没拿下任何一城，这还当不得赞扬吗？”
白泽闻言，抚须长笑，回道：“就知道烛龙圣祖哪怕身困九幽，对大陆动向也了如指掌。不错，这些年，几位圣祖都意见暗合，在人族里摆下一些棋子。除了那三位，就连陆吾都掺了一手。”
说罢，白泽转向烛九阴，正色说道：“不过九阴对于人族的赞誉，我依然不同意。如今他们唯一的玄德境陈实，不过会些三脚猫的言灵之术。更是在几十年前，被我和应龙圣祖联手威逼引诱，自断前程，毁了至少两代人族修士。如此眼界，也能称为人族第一？”
烛龙知道这是白泽妙手，深为自得。如今攻击广源也是二人合力，便也点头称是，向白泽送上赞誉。
那边夔牛尽管有通海支招，仍是片刻功夫就被应龙杀地大败，没好气道：“这下棋也忒没意思，真想找个人打架。”
说罢，将眼光在战场四周逡巡不停。终于让他在远方山峰之上，看到一点异常。
一只耳鼠站在峰顶，四下张望，嘴巴中念念有词。在它身后，似有一座禁制阵法，隐藏在森林中。
夔牛狞笑一声，纵上半空，向几位圣祖招呼一声：“我去活动活动手脚。”便向着那处飞去。
耳鼠赖斯遥遥看见夔牛圣祖如电般向自己射来，心中慌乱。但想到身后众人都能称为朋友，不能在此时躲祸水东引。一咬牙，也是纵上高空，向着夔牛来的方向拜倒：“小妖赖斯，见过夔祖。”
夔牛停下身形，根本懒得搭理这不成器的小妖。眼中精光四射，手中不知何时，紧紧握着一根一丈多长的腿骨。
赖斯看到他的动作，情急之下，不知怎么就跳将起来，指着夔牛骂道：“你这跛牛，怎么这般无礼？你娘......”
话还未说完，一股巨力袭来，赖斯已被打成肉饼。
这一切发生极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只耳鼠异种已经化为肉泥。远处元空空大怒，身形闪动之间，一棍砸向夔牛，口中喝道：“好你个憨牛，竟敢伤我晚辈！”
夔牛见元空袭来，心中稍有些后悔，但很快就放下。不过是一个中阶小妖，如草芥一般的东西，又能值得什么？既然元空空要来，那接下就是。
他也一咬牙，挥动手中大骨，迎向空空。
广源城外，烛龙转头看向应龙，皱着眉头道：“自己人，你下什么毒？”
应龙掏掏耳朵，有些不耐烦：“你们小打小闹到什么时候，真是无趣。”待他发现白泽也目光炯炯盯着自己，这才摸摸鼻子，解释一句：“没控制住气息，逸散了一些。夔牛只是有些嗔怒，片刻就好。”
这边朱飞飞看到元空空已经动手，也有些按捺不住，指着白泽骂道：“白老儿，上次的恩怨还没了结，来来来，我有新招想要领教领教。”
白泽闻言转头，看向朱飞飞，却摇摇头表示拒绝。
这下朱飞飞真怒了，身形一晃已经化作一只风雷大鹏向着白泽扑来。没料到旁边一只银鳞天龙迎上，张嘴就咬，却是应龙下场。
朱飞飞撕破空间，轻轻闪过，左边翅膀一扇，吹出一道龙卷。
应龙不闪不避，龙身钻入龙卷之中，就像是游戏一般，发出畅快龙吟。鲲鹏眼中电光闪动，右翅扇动，有天雷从天而降砸入龙卷当中。
只听一声龙吟，这银色巨龙招摇而上，口中含着一枚劫雷，在九天之上一口将之咬碎。
正得意间，身边空间撕裂，却被大鹏从中飞出，抓走一枚鳞片。
应龙吃痛，却怪笑一声：“倒也倒也，老子的龙鳞你也敢抓，不怕五毒附体吗？”
大鹏惊叫一声，像是甩开烫手山芋一般将鳞片丢下，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右爪。好半晌，鲲鹏和应龙大眼瞪小眼，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朱飞飞再三确定自己情绪稳定，没什么怪念头，不由哈哈大笑：“应龙小儿，你这五毒也不咋样嘛。”
应龙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却听到白泽幽幽叹道：“鲲鹏圣祖修炼多年，仍能保持天真二字，实在难得。欲望之毒，奈何不了他，应龙你要小心了。”
应龙心中大恨，知道白泽是在卖自己的底，好让鲲鹏放手施为。果然，这厮被点醒之后，一次一次撕裂空间，攻势变得更加猛烈。
其实应龙所修炼的欲望五毒本是世间最强流毒，染之无解。虽不能直接致命，却会在不知不觉当中影响人的思维和判断，乃至于最终选择。
如今，却被白泽道出破绽，让他焉能不恨？
